这封信在两个月后送到了朱慈烺的手中,不过他的动作比朱由检预想的还快。

在他拿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以恩科全国第九的身份,成为了大明南州东洲府方丈县的知县。

“呜呜——”

刺耳的汽笛声将朱慈烺拉回了现实,他抬头看向了自己的面前,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被誉为南州海外三岛中最大的方丈岛。

方丈岛,即另一个世界新西兰的南岛。

至于南州行省的海外三岛,也分别是方丈岛南岛、蓬来岛北岛、日南岛塔斯马尼亚岛。

这其中,日南岛归平东府节制,但由于天启十九年日南岛人口突破二十万,因此被朝廷设为日南府。

相比较日南岛,方丈岛和蓬来岛则是因为距离南州遥远而被单独设为东洲府。

东洲府的府治主要在北边的蓬来岛,因为蓬来岛相比较方丈岛更为平坦。

大明登陆方丈岛始于天启九年,正式开发方丈岛则是天启十三年。

方丈岛的面积很大,南北长一千四百余里,东西五百余里。

不过,虽然方丈岛很大,但其全境多山,山地面积占据了该岛的五成以上。

加上茂盛的雨林,世居山中的土民,因此大明对方丈岛的清理工作直到天启十八年才宣告结束。

从天启十九年开始,方丈岛才迎来了移民。

过去的十六年里,方丈岛陆陆续续涌入了五万人,而他们大多都生活在方丈岛东部沿海的狭长平原上。

“方丈县在方丈岛东部的平原上,岛上从北到南有一百多个村子,九个镇子,县城的人口只有不到两万……”

“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来这里。”

方丈县东港码头上,当蒸汽船只靠岸,夏完淳一边唠叨,一边和朱慈烺走下了船只。

他们来到了码头上,听着夏完淳的吐槽,朱慈烺的注意力都被码头和远处的县城所吸引。

东港码头并不大,能容纳的船只也极为有限,毕竟这里处于大明疆域的最边缘,而且四周没有敌人和海盗,可以说是个混吃等死的地方。

在夏完淳看来,如果朱慈烺真的想要步入庙堂,他应该去可以建立功绩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很好,你不觉得吗?”

朱慈烺走在码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穿着江南纺织布衣的百姓们,他从没有觉得这么放松过。

这里的移民基本上都是浙江一带的移民,因此码头上贩卖的小吃,还有茶铺的一些茶叶的产地都以浙江为主。

好在到了天启三十五年,大部分百姓都是上过官学的,因此官话的口音很轻,不至于让朱慈烺遇到听不懂的尴尬境遇。

普通的码头被他们转了几圈,基本上没太多可看的。

和中原一样,整个码头都由水泥生铁构建,唯一不同的就是远处的方丈县没有城墙,所有房屋没有遮挡的就能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朱慈烺走了走,从码头走到县内,县内的许多设施和公共设施基本和大明差不多。

熟悉的人力抬举拦路杆,熟悉的水泥地,熟悉的十字路口和十字路口上的摆钟。

一些等待客人的四轮马车,有的是敞篷的,有的是带顶的。

除了它们,还有天启二十五年兴起的齐国公共马车。

两匹肩高一米五以上的大挽马拉拽着上下两层,可以坐十个人的公共马车在城内以固定的路线行走。

只需要一文钱,你可以坐到任意站点下车,基本和后世的公交车差不多。

这样的城市公共交通,都是朱慈燃从齐国学来的东西。

朱慈烺和夏完淳上了一辆公共马车,他们坐在二楼,可以露天的看到四周风景。

按照规制,方丈县的主干道只能有八丈,辅道六丈、街道四丈,巷道两丈。

朱慈烺他们要前往县衙,因此走的路基本是主干道和辅道。

坐在二层,感受着前面吹来的风,朱慈烺和夏完淳好奇打量街道两侧。

其实各地的街道两侧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各种花卉、成衣、吃食的店铺。

朱慈烺在过去的七八年里,利用暑假和寒假去了大明铁路和轮船能抵达的各种地方。

从最北边的岭北,到现在最南边的南州,在他看来,百姓们过的都还算不错,只是对于一些胡乱收税的现象是怎么样都难以杜绝的。

他来这里,就是想知道,杜绝胡乱收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难。

带着这种想法,他被一楼车夫摇铃铛的声音拉回现实。

由于方丈县并不大,因此马车不过走了三里路就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车夫并不知道哪个客人会在哪里下车,因此每到一个站点他们都需要停车,然后拿起一个铃铛摇晃三次提醒。

这样五秒后,如果还没有人下车,则是前往下一个站点。

“这里的车夫过的肯定很滋润,我看了看,他们是己时四刻上班9点30,酉时散班17点。”

“就这样每个月还有九百文的俸禄……”

夏完淳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说这钱相比中原好赚太多了。

“没办法,人少只能提高俸禄了。”

朱慈烺笑了笑,随后和夏完淳走进了县衙。

对于朱慈烺的到来,方丈县的县丞早就知道了,甚至对于朱慈烺的身份他也一清二楚。

对于齐王长子的朱慈烺,他根本不敢怠慢,也不敢刁难。

由于大明走的都是流官体系,因此不存在万历时期地方胥吏给官员使绊子的现象。

基层的官员也是拿俸禄的,他们只能在这里任职三年就要被调走,因此无法形成什么力量来阻碍新到任的县官。

朱慈烺有夏完淳的帮忙,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弄清楚了方丈县的情况。

方丈县的百姓有五万六千七百余人,其中近九成百姓以农牧为主要收入来源。

当地的产出主要包括水稻、羊肉、牛肉、羊毛、乳制品等畜产品。

虽然地方偏远,但当地每年的农业税和商税也能达到七千二百多两银子。

不过,当地的官员数量一共有五百七十多人,每年仅仅俸禄的基本支出就达到了九千多两银子。

除了这些,还有五百多惠民药局、养济院、环卫局等等不入品级的办事人员,每年支出又是五千多两银子。

因此,在过去十几年里,方丈县一直是需要大明输血的一个偏远县城。

如果这种地方发生叛乱,大明会不会救援都还两说,毕竟在这里驻扎官员,简直就是长期赔本的买卖。

像这样的县,在大明还有大大小小二百多个。

因此,今年恩科策论的命题就是如何解决这二百多个县的贫困和收支问题。

朱慈烺的策论得分八十九,排名第七十七,如果不是其它考试把他的分数拉了上去,恐怕他顶多也就能得到一个镇长的官职。

他能得到方丈县的官职,也纯粹全靠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就连朱慈燃得知他要来方丈县,也是派朱和垠亲自上门,好生劝说。

不过,朱慈烺却不以为意。

他觉得,既然他的策论没有拿高分,那就说明他的想法不切实际,远离了生活。

既然这样,那他就得补足自己的短板。

他来方丈县,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解决大明这两百多个县的负支出问题。

另外除了这个问题外,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来这里解决。

想到这里,朱慈烺侧头看向了书房窗外的庭院,摸了摸下巴:

“都来到了这里,爹总不能叫我回去监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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