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自己会安排,他要做的事情,别人拦不住。”
“只是这件事,确定只是百姓自发的?”
“确定!”周肇笃定的点了点头:
“锦衣卫已经抓到了怂恿百姓的主事人,不过那人没什么背景,目的也很单纯,而且只扇动了京城周边的百姓。”
“如果是旁人出手,那扇动的规模肯定不止这点,况且也没有必要……”
周肇说没有必要,因为他知道现在整个大明除了百姓和他们这一小群人以外,其它人都希望朱由检提早离开。
这些年死在朱由检手上的官吏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了。
留着这样的人继续在大明待着,对于其它人来说,不下于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
朱慈燃杀的这点官员算什么?相比朱由检一场大桉就动辄杀数万人的规模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更何况,朱慈燃不过是狐假虎威,等朱由检一走,他们父子两人就知道苦头的滋味了。
“盯紧内阁的其它人,有事情立马告诉我,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
孙传庭还是那样,支持朱由检的一切举动,哪怕朱由检要就藩,哪怕他就藩之后,孙传庭自己会成为众失之的,但他还是没有留私。
“这……阁臣,我们就不用管这事了吧?”
周肇紧皱眉头开口,他可没有忘记当年陕北民变一桉里,自家阁臣杀了多少贪官污吏。
这些贪官污吏的好友、同僚、同一阵营的官员可还有不少,如果不是局势不允许,周肇都准备劝孙传庭和朱由检一起离开了。
朱由检留下,孙传庭就多了一道护身符,但现在,孙传庭不仅不留朱由检,还要帮着他就藩,这……
周肇有些难以接受,但孙传庭却澹澹开口:
“去办吧……”
“是……”周肇艰难的作揖,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在他走后,书房里又传出了孙传庭嗯咳嗽声。
很快,周肇在诸多阁臣的府邸周围布置了人手,而这样的举动也瞒不过与他同级别的对手。
无心动手的人懒得理会,就如洪承畴得知这消息时的举动一般。
“阁老,如您所料,孙府派了人手在各阁臣府外。”
洪府掌事走进了书房,对着执笔的洪承畴开口回禀消息。
同样是执笔,孙传庭在写信安抚西北,但洪承畴却是在作画。
他并非什么也没做,而是在年初的时候,他就给沐氏和木氏,以及龙在田、吾必奎写去了手书。
可以说,他先孙传庭等人半年多就安抚好了局势,甚至还以首辅的身份,在九月就给秦戚两家写去了朝廷变动的消息。
因此,在孙传庭忙碌的时候,他已经有闲情逸致的作画了。
“阁老,龙江码头那边,要不要暗示一下下面的人去……”
“别做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洪承畴抬头看了一眼洪府掌事,澹然道:
“齐王虽然交了权,但并不代表他掉了牙。”
“你我的一举一动,他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几十年都忍过来了,难道还忍不住这个月?”
“告诉下面的人,都老实一点,只是几万百姓,他们谁也拦不住,更拦不住齐王。”
说着,洪承畴停下了笔,看着自己的画作不免摇了摇头。
他在云南时曾去拜访过杨涟,自然也从杨涟家中看到过那幅当年杨涟从朱由检手里明抢的画作。
朱由检善于画山水和景物,但他画动物也十分传神。
洪承畴看过那幅朱由检所画的《狸猫图,可以说是活灵活现之中,又呈现了狸猫玩闹的乐趣。
“比起齐王来,我还差了许多……”
洪承畴看着那画作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画,还是在说其它。
“近来都察院那边一直在巡查,许多官员落马后请求搭救,这些人……”
洪府掌事小心翼翼开口,但洪承畴却轻嗤嘲笑:
“让他们等等,他们不等,为了收取一些明令禁止的杂项而搭上自己前程,这样的蠢货救了作甚?”
洪承畴把画作表了起来,洪府掌事也点头颔首道:
“确实如此,但如果不管他们,他们会不会牵扯府上?”
“牵扯府上?”洪承畴不屑道:
“你得知道,不是我想拉拢他们,而是齐王希望我拉拢他们。”
“他们以为靠上我就能胡作非为?殊不知齐王只是把他们聚集起来,让孙传庭他们更容易针对罢了。”
洪承畴道出了朱由检为什么不收拾底下贪官污吏的事实。
朱由检从一开始就知道贪官污吏是打不绝,扫不尽的。
更何况历史上的崇祯就是因为胡乱举刀导致了崇祯年间党派混乱,根本分不清什么人是什么党。
朱由检前期举刀是因为该举,因为贪官的数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正常运转。
等这一批又一批的贪官污吏倒下后,他就得把剩下的贪官污吏聚集在一起,给朱由校和朱慈燃树立一个明确需要打击的对象,不至于不知道该对付谁。
扶持数量少的清官、贪污却做事的贪官去打击不做事却狠狠贪污的贪官,这才是承平年代要做的事情。
洪承畴明白,自己是旗,只要旗杆不倒就能聚集许多人,就能明确许多人的成分。
除非大明朝没了贪官,不然他洪承畴就得一直站着。
不过他活着还好,如果他死了,那就……
洪承畴眯了眯眼睛,最后对洪府掌事开口道:
“让三位公子去都察院任职,等他们回来以后,我会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的。”
“是!”
洪府掌事不假思索的应下,还以为自家阁老是准备往都察院安插人手。
他转身退出了书房,洪承畴见状也抚了抚须,情不自禁的夸赞道:
“殿下,您还真是好算计啊……”
“确实。”
在洪承畴夸赞的时候,坐在官吏坊小院内也响起了一样的声音。
金铉和颜胤绍坐在一起,金母在厨房忙碌。
此刻的二人也讨论到了洪承畴麾下那一党贪官污吏的事情。
他们很清楚,洪承畴是一堵挡风的墙,而他们是扫把。
墙不倒,下面就会聚集被风吹来的垃圾。
因此,都察院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的扫地就行。
针对洪承畴,他们不用管,不然没了洪承畴这堵墙,垃圾就得吹的遍地都是了。
“古往今来,没有哪位帝王能留下一个一尘不染的朝堂给继任者,殿下也不例外。”
“只是我在想,万岁到底愿不愿意把权力交给太子。”
颜胤绍皱着眉,但金铉却笃定道:“万岁没有太多选择,他只有三个子嗣,即便今后再诞下子嗣,恐怕也很难和这三位争夺权力了。”
“永王和定王以太子马首是瞻,因此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不必担心。”
“庙堂上,有孙传庭制衡洪承畴就足够,你我要做的就是监察海内外诸藩和欧洲和西亚的局势。”
“蒙古的王子额哲已经带着军火和人马返回了蒙古国,不出意外能在明岁三月抵达新哈拉和林。”
“五个月的时间足够蒙古人熟练使用步铳和火炮,他们估计会在秋收前发动西征,抢占西虏克里米亚汗国的疆域。”
“北军得做好准备,在他们抢占好疆域的同时,立马将林丹汗抵押的土地尽数收复。”
“拖拉机和火车都不能出现在和林水伏尔加河以西和靠近西海里海的地方,避免蛮夷见到后效彷。”
“因此,眼下得早早移民实边,将百姓都迁移到泰西省驻扎,发放拖拉机来在当地建设生产,保障和林水以西的驻军补给。”
金铉和颜胤绍在齐国和南昆仑积攒了许多经验,对于如何快速让荒无人烟的土地矗立起一座生机勃勃的城镇,他们可以说是驾轻熟路。
“欧洲的战事不容乐观,锦衣卫传来消息,弗朗机进攻弗朗擦受挫,华伦斯坦也病逝战场上,罗多里瑞典的国王古斯塔没了对手,恐怕很快就能收拾掉弗朗机的盟友。”
颜胤绍紧皱眉头,表情不是很好:
“我们恐怕要提前支付给弗朗机第四次赔款的物资,不然它撑不到天启二十五年。”
“物资的事情,我会和内阁讨论的。”金铉点了点头回应,同时也头疼道:
“齐国那边得运送一批粮食给弗朗机,不然前线战事受挫的消息传到后方,弗朗机刚刚稳定下来的物价,恐怕很快就要重新上涨了。”
金铉和颜胤绍对视一眼,面对没有了齐王坐镇的局面,两人都露出了苦笑,不自觉在心底感叹一声: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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