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惆怅的心理,在大明鞭炮声响起的正旦节中,额哲跟随杨之易前往了大明。

相比较蒙古人那惆怅的心理,此刻大明宗藩体系下的所有国家却都在因为正旦节而高兴着。

时间从天启二十二年跨入了天启二十三年,许多藩国的汉民喜迎新春。

一时间,鞭炮声在地球上超过60的疆域上响彻,而这其中,除了大明以外,便数齐国最为热闹。

“噼里啪啦——”

由于齐国比大明晚了六个时辰的时差,因此在大明已经开始新春的时候,齐国这边还只是除夕和守夜的腊月三十。

“小心点小心点!”

“再往左一点,好!就这里!”

嘈杂的鞭炮声在腊月三十的晚上就已经响起,在张煌言的声音中,一个巨型花灯被搭建了起来。

此刻的他身处齐国西京城那占地三千亩的朱雀广场上,并且带着三千兵马正在搭建巨型的花灯烟火景观。

齐国不仅仅法定的节假日是大明的两倍以上,对节假日的宵禁态度也是相当开放。

一年之中,齐国有三十二天节假日是处于没有宵禁的状态。

如当下的除夕、正旦节、元宵节便连起来拥有十六天解除宵禁的日子。

百姓们在这种日子里,即便玩到夜不归宿也没事,甚至醉倒街头也没事,因为这十六天的齐国都处于张灯结彩之中,哪怕是夜晚,街道也如白昼般明亮。

现在是除夕,百姓们需要守到子时四刻0点才能出门。

因此,张煌言他们得将西京城各条街道的彩灯都检查清楚。

不仅仅是西京城,其它二十五府也是如此。

十六天的宵禁解除可不是单单解除宵禁那么容易,而是要保持十六日的灯会,让大家能高高兴兴的度过新春正旦和元宵。

这十六日的灯会对于齐国来说可谓消耗不少,哪怕齐国的工业化程度已经很高,但受限于科技还仅仅停留在十九世纪中期,因此灯笼的价格并没有太多下降空间。

只是作为路灯的煤油玻璃灯价格便宜了不少,能为行人照亮不少街道。

“一场十六日新春灯会,花费四万两,殿下要是知道,恐怕得写信痛骂我等败家……”

五军都督府内的一座三十丈高楼内,黄龙瞧着亮如白昼的西京城,不免有些唏嘘。

倒是在他身后,高楼内的满桂、孙应元等人正带着执勤的下属大吃大喝。

“爹,恐怕殿下非但不会觉得败家,反而会夸赞我们!”

黄龙的三子黄显喊着自家父亲,辩解着他们的苦衷。

是啊,劳累了一年的百姓,也就只有在新春元宵这段日子能放松放松了。

因此听到黄显的话,黄龙也只是哈哈笑着点头,转身看着空空如也的西京城街道,心里也忍不住期待起了守夜结束后的热闹……

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西京城内的官员百姓都在期待。

一些百姓家中的孩子,即便已经坐着打起了盹,但依旧不想回屋睡觉,坚持要过完除夕夜。

孩子都如此,更别提大人了。

因此,许多人都拿着怀表认真看着时间,甚至随着时间的走近,激动的带着家人走到了家门口。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铛……铛……铛……”

当子时四刻抵达,西京城内那座高达三十三丈的钟楼发出了悠扬的钟声,所有百姓官员,只要是休息的人,他们纷纷从家门之中闯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街道上空空如也的西京城立马挤满了人,他们惊叹着街道上各种花灯,彩灯,而这一刻也是张煌言苦等的。

“点火!”

听着悠扬的钟声,人在朱雀广场的张煌言宣布点火。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朱雀广场上的庞大“鳌山”开始闪烁各种形状的彩灯。

在“彭彭彭”的声音中,那绚丽的焰火不停燃放。

同时,街道上也突然出现了许多庞大的马车。

每一辆马车都有三十二匹大挽马,它们拉动着一个舞台,台上高低不同,层次分明。

底层是钟鼓司的乐师们,他们奏响乐器,让街道上涌出的百姓沉浸优美音乐里。

中层、民间各坊市选出的女子们身着舞装长袖,伴随音乐翩翩起舞。

顶层,时不时绽放的花火带来了绝妙的视觉冲击。

对于这一刻的西京城百姓来说,如此景色简直美妙无比的视听享受。

有了表演,自然得有市场。

能和这明代齐国春晚比热闹的,当属齐国的“春节大卖场”。

各条街道上小商小贩不断,从饮品小吃到算命按摩,再到音乐灯谜,骑马投壶……

各种货物、玩乐的摊点一口气排开,竟然能把东城的所有衙门街道都占领了。

瞧着他们,现在长史府门口的夏允彝都不免发笑,旁边的一名六品官员更是笑道:

“怕是今夜卖油盐酱醋的小贩,都比我们这一夜的俸禄还多。”

“哈哈哈……”

他的话赢得了同僚的笑声,尽管他们因为这十六日的新春而辛苦了半个月,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街市上的小摊小贩都需要交费,虽然一日只有三十文,但架不住西京城的小商小贩成千上万。

仅仅除夕夜的摊位费,长史府就收入了三千两银子,而这样的日子还有十六天,可见回本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百姓得了热闹,朝廷得了税收,商贩赚了银子,齐国的新春灯会不可谓不成功。

班值的官员们羡慕的看着街市上的百姓,偶尔看到沐休的同僚,先是调笑,之后看到对方提着一壶米酒笑着畅饮时,却又气的咬牙切齿。

明代百姓喜饮米酒、黄酒,而不喜欢喝太烈的蒸馏酒,因此街道上充斥着饮酒的百姓。

低度的米酒能让人微醺,沉浸在热闹的灯会之中。

不过,正常来说除夕夜饮酒的人并不多,因为在礼仪严格的明代,要论子时过去后的第一件事,那当属拜年。

其实要单看官场,拜年这事真心不累,家家户户在除夕就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客人来了后也不用送啥礼,提笔签个名就算拜过年了,但是给亲友拜年,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正旦节前三天就要祭拜祖先,到了正旦节这天,全家要先罗拜天地,之后就要出去拜年。

路上只要遇到亲友,就要当街叩头。

以明朝名臣邱浚的形容说,大年初一出去走一圈,回来能把腰给累断。

相比大明,齐国的拜年习俗倒是没这么苦累,只需要施礼就好。

不过,齐国百姓好饮酒,因此家里也摆上酒水,上门拜年的客人,得喝上三五行米酒才能走。

许多百姓在这一日的经历,就是神采奕奕的出门看灯会,顺带拜一趟年,结果醉醺醺回不到家的囧事。

也因此,出门拜年的百姓都会随身带着一份写好自己姓名住址的木牌,而张煌言等西京城兵马需要做的事情,也包括了在路上捡拜年喝醉的百姓,将他们的木牌拿出后辨认,送他们回家里休息。

不过以西京城的气温,便是在街头睡上一夜,估计第二天也不会感冒发烧。

另外在戏曲文化发达的明代春节,齐国的十六日灯会也是“大片”热闹上演时。

如眼下,张煌言带着兵马在城内巡逻时,几乎每条街道都有人请戏班唱堂会。

各坊市的街坊,更是凑钱请戏班表演,并且都是请名声最响亮的强大戏班子,演最高难度的剧目。

如后世小说里《社戏的那种目连戏,就是明代时的火爆剧目。

这可不止是在戏台上唱唱戏,而是翻跟斗钻火圈外加各种腾云驾雾的特技,演一场的道具布景花费就有上万钱,戏班演员们每场演出的工资更有数万钱,简直天价大制作。

同样是天价大制作,朱雀广场上也会有齐国最出名的戏班子相继登台,免费为齐国百姓表演。

每一场戏都惹得沿街人山人海围观,看到高兴时,许多人也会相继拿出铜币向台上投掷。

这一夜,不仅年轻人钻进庙会等娱乐场所,没黑没白玩的痛快。

即使在西京城外农村地区也十分热闹,就连平日里省吃俭用的老农,也会在灯会期期间特意穿上华美的丝绸衣服,揣上几百钱就骑马出门赴宴。

张煌言巡至外城朱雀门时,就见许许多多城外农民穿着绸缎,骑马进入西京城内,出手阔绰,大吃大喝,大声发笑,好不热闹。

瞧着他们,巡逻的士卒也被感染,忍不住高兴发笑。

“也不知道大明那边有没有这么热闹。”

“应该有吧,咱们齐国才发展了十几年,大明的氛围可比我们这边好多了。”

“也对……”

许多年轻的士卒讨论着大明的春节气氛,他们来齐国时太小,已经忘记了在大明时的春节是如何度过的。

不过,他们的话对于在江南待了十几年的张煌言来说,却不免有些惆怅。

大明的新春是热闹,但要与齐国相比的话……

张煌言叹了一口气,继续带着兵马巡逻了起来。

在这新春十六日灯会里,百姓们可以松懈热闹,但他们却必须小心谨慎,尤其是负责消防的衙门更是如此。

不过,能看到百姓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他们这点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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