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向南出发的第三日,朱由校和朱由检乘坐的火车成功从云南境内通过临安府,进入了交趾行省的兴化府境内。

他们乘坐的是自云南昆明前往交趾南部占婆府的昆占铁路。

昆占铁路全长三千余里,一共四条轨道,从天启十年开始修建,直到去年三月才全线竣工。

昆占铁路分为云南段和交趾段,两段铁路的修筑难度系数很大,仅次于京陇铁路陈仓至剑阁需要翻越秦岭、大巴山的难度。

在修建期间,从云南迁移到交趾的各族百姓纷纷主力,作为向导来帮助工部官员选择最合适的路线。

由于该铁路跨越金沙江、珠江、红河三大水系,修筑所过之处全是未开发的山峦、河流、峡谷。

因此十二年修建时间内,总计动用二百万军民、劳改工,共完成路基土石方四千万立方米,修筑桥梁四千二百三十七座,隧道二百一十九座。

修路竣工后,经过半年的检测,才于直到天启二十一年九月十三才宣布全线正式通车。

坐在火车里,朱由检和朱由校看着窗外那一段段掠过的隧道和高山河流,由衷感叹。

兴化府的官员全程陪同,同时也介绍着昆占铁路修筑过程中的难度。

昆占铁路中,最艰难的当属云南段临安府境内的“人”字桥。

“人”字桥架设在相距二十二丈的两山峭壁之间,桥身距谷底约四十丈。

整个桥身没有一根支撑的骨架,均用钢板、槽钢、角钢、铆钉连接而成,所用上百吨钢制部件全在昆明制成,运到临安府后,由劳改工一段一段地背上山,在施工现场组拼。

“人”字桥桥头分别衔接在两边悬崖的隧道口,隧道又在山体中转弯,这给施工带来极大困难。

两根用来牵引架桥的铁链,长一百二十丈、总重九千余斤,须由五百名劳改工用肩扛起。

他们排成百丈长的队列,如巨龙蜿蜒爬行在崎区的小路上,历时三天才运到工地。

像这样的现象在整条昆占铁路中层出不穷,可见以明代的技术,想要提前二百多年完成这条铁路的难度有多大。

不过即便如此,凭借汉人工匠的智慧,劳改工的吃苦耐劳,整段铁路还是以全线未经太大幅度改动而竣工通车。

伴随着京陇铁路、麓川铁路、昆占铁路这三条铁路的通车,云南瞬间成为了大明西南的政治、军事中心。

至于经济中心,眼下还在金三角、红三角中间摇摆不定。

麓川有由大金沙江冲刷出来的麓川平原、大金三角三角洲,以及底马撒府的恒河三角洲。

交趾有红河冲刷出来的红河平原,红河三角洲。

这三个三角洲都是世界级的,从长远来看,经济中心最后恐怕还是落到麓川身上。

不过,等大明覆灭莫卧儿,肯定会拆分麓川为两个省,届时麓川的潜力就会下降了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麓川最少在眼下还是大明最有潜力的几个行省之一。

作为通往麓川、四川、交趾、乌斯藏、贵州、广西、南掌、暹罗这七省两国的交通枢纽,云南的地位不言而喻。

因此,云南也是眼下大明发展工业化最重要的几个省份之一。

加上其本身拥有的许多稀有金属矿藏,大明在当地兴建的工厂类型包括但不限于机械、化工、矿冶、火柴、纺织等等。

仅去年,云南就产出粗钢三万六千吨,生铁一百二十万吨,煤炭九百万吨,水泥六百五十万吨,火柴三百二十五万盒,煤油六万吨,煤油灯二十六万个,白布二百万匹,磷肥三万六千吨,土法复合肥四十二万吨,饲料二百七十五万吨……

这其中,最值得瞩目的是磷肥,仅云南一省,占据了大明磷肥总产量的28……

各类工厂的产值,也变相代表了云南的经济程度。

之所以提及云南的工业,这和朱由检他们即将前往的交趾关系很大。

云南的工业产值之所以那么多,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发展自己,以及带动麓川、四川、交趾、贵州和广西等五个省份。

这其中,尤其以麓川为重,其次交趾,最后四川。

有云南的存在,交趾境内的红河平原很少爆发大的水患,因为上游控制得当。

其次就是云南生产的各类原材料都以微薄利润的价格售往了交趾,致使交趾的物价并不算高。

与百姓有关的,不管是饲料、化肥、磷肥、白布、生铁,还是连带的肉价、粮价、成衣价格都不算太高。

西南六省和东北四省,南洋两省都是享受了工业革命带来的红利。

肥料价格便宜,粮食产量必然会很高,粮食价格也会因为粮食产出过多而降低。

肥料和粮食关系在这里,肉价和饲料的关系也是如此,生铁和农具也是一样。

“眼下,交趾米价不过二文一斤,肉价也不过猪肉十五文一斤,羊肉十七文,牛肉十八文,成衣一套五十余文罢了。”

火车上,看着火车即将驶入交趾府境内,伴同出行的交趾布政使司衙门官员连忙来了,恨不得将工业化在交趾的成果都说在交趾官员们的身上。

然而对于这一切,朱由检早在大理前往昆明的路上就已经和朱由校说过了。

交趾百姓的幸福来自工业变革,而这样的幸福也是朱由校这个好面子的皇帝所需的。

“呜呜——”

刺耳的汽笛声响起,朱由校略微皱眉,摆了摆手:

“知道了,你们且退下吧,吾有事要与齐王相商。”

“臣等告退……”

见皇帝这么说,交趾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四目相对,露出无奈表情的同时又很快收敛,毕恭毕敬的行礼结束后,他们才后退离开了这节车厢。

待他们走后,车厢内只剩下了朱由校、朱由检和负责护卫的陆文昭。

瞧着车厢门关闭,朱由校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看向朱由检:

“弟弟说的不错,交趾的这群官员还真的把朝廷的工业成果,当成了自己的政绩。”

“真是不知道,他们在燕山和官学、府学学的那么多年书,到底学到了哪里去……”

朱由校的话,前半句还带着嘲笑他人的语气,后半句却有些像是嘲笑自己了。

他或许是觉得,这些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官员,不应该和守旧派的官员思想一样才对。

只是现实狠狠打了打他一个耳光,而对此,朱由检也轻描澹写的在为朱由校倒茶时开导:

“改变学习和学的东西很容易,但改变思想就很难了。”

“许多官员即便接受了新式教育,他也会被充满旧式思想的社会风格给侵蚀,官场也是如此。”

“思想想要开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而是需要几十上百年的孕育才能渐渐破壳而生。”

“眼下大明全国实行的“五年义务教育”满打满算不过四年,思想转变不过来很正常。”

“只要坚持,哥哥或许可以在晚年看到一个全国路不拾遗的大明朝。”

朱由检这里的话有些夸张,但他知道,对自家哥哥,那就是得夸张才有用。

毕竟自家哥哥在好面子这块,可从不下那些好大喜功的皇帝。

这种时候,朱由检往往庆幸自家哥哥的兴趣爱好是做木工。

毕竟是技术皇帝,知道不懂技术就乱搞容易出事,因此很难看到他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微操。

二十二年间以来,朱由校也就微操过几件事,但大体还是放手给下面人去做,这点倒是值得称赞。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桌上的一个木凋。

那是朱由校凋刻的,而凋刻的对象正是朱由检。

朱由校似乎是想用这种办法,把朱由检立体的记在他的心里,让他的手下意识就能凋出自己所想之人的模样。

朱由检不想去聊什么太多政治方面的事情,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将自己的经验写在了书本上。

如眼下,桌上放着的那厚厚三本文册,便是朱由检留给自家哥哥、侄儿、大明的最好礼物。

《五十年总纲

三本文册的书面名称如此,足以说明朱由检也大明想到了多少。

只要朱由校和朱慈燃按部就班,这份总纲足以让大明走五十年的正确道路。

自然,这不代表朱由检日后就不管大明了,他日后也会对总纲做出修改。

毕竟理想道路是一回事,怎么走又是另一回事。

“呜呜……”

火车的汽笛声长长响起,这代表它即将在前方补充燃料。

朱由检见状,和朱由校说了一声后,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休息。

至于朱由校,他也继续拿着《五十年总纲翻阅了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三册,但其中内容却足足有六十多万字,涉及了方方面面。

想要把它看完且吃透,便是朱由校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了翻阅文册的声音,直到半个时辰后,火车才再度启动。

在火车启动的声响中,火车也渐渐从交趾西北部的崎区山区中走出,来到了广阔的平原上。

这种感觉让人豁然开朗,而来到红河平原后,成片的稻田也映入了众人眼帘。

明代的红河平原虽然可以做到一年三熟,但这个季节却并没有百姓种植作物。

朱由校正疑惑时,朱由检也结束了午觉,从自己的车厢走了过来。

见到他,朱由校才连忙询问道:“弟弟,这交趾一年三熟,为何当地百姓不种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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