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像是把该下的雨一口气全下完了,这几日天朗得像是能把人烫化,热浪从地上蒸腾而上,温年伞也没顾得上拿,急匆匆跑了出去。

别墅外墙的大门虚掩着,没关严实,有几朵拳头大的月季从上头垂下来,橙粉透白,被晒得有点蔫。

温年在心里说了句“打扰了”,跑了进来,直到门口才停下。

付临给他发了沈淮景的手机号,在来的路上,他打了两个,都显示暂时无人接听。

温年没再犹豫,按响门铃。

门铃悠长响了三声,在空旷的庭院里甚至有些刺耳。

又响了三声。

依旧没人。

是不是真的病了?

门铃落下又响起,还夹杂着不知道从哪片传来的知了声,温年锲而不舍按着,到后来几乎已经没有间隔,甚至可以算得上吵闹。

在他忍不住想要给付临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叠在尖锐门铃里头,几乎难以察觉,温年却听见了。

他停下按门铃的手。

“咔——”,锁舌出扣的声音。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霜雪似的冷气直扑过来。

沈淮景还没看清来人,温年先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长袖长裤,衣领处的扣子像是被扯松了,垮在锁骨的位置,脸色很沉,眉宇间萦绕着被扰了安静的郁气。

他开了门,却也只是开了个门,连看清外头的人是谁的念头都没有。

就那么微斜着身子,倚在玄关处的墙上。

甚至比沈寒和付临说的“生人勿近”更冷漠些。

温年却不觉得慌张,不觉得害怕,只是……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事。

温年伸手,把微微晃动的门彻底打开。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阳光直照在门口的大理石瓷砖上,光照刺的人眼睛生疼。

别墅内所有帘子都被拉上,极其昏暗,在那片逆光中,沈淮景看清了门口那人的模样。

是温年。

那人走近一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所有郁气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

“没有。”沈淮景尽量调整状态,可刚睡醒,声音还是哑得有些吓人。

看着温年被晒得有些红的皮肤,额角微微涔出的细汗,也不知道晒了多久。

“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冷一热容易感冒,眼前这人又是个容易感冒的体质,沈淮景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伸手,在玄关那边的总空开关上,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临哥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他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温年顿了下,又说。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年说着,将沈淮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沈淮景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不动,任他看。

等他看完,才很轻淡地笑了下:“检查完了?”

温年:“。”

“在睡觉,没听见铃声。”沈淮景潦草解释了一下。

温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那给临哥回个电话吧。”

任务完成,局促感才慢慢袭了上来。

“那我……”温年刚往后退了一步,腕间便一凉。

再回神时,人已经被沈淮景带进了别墅。

“刚不让你进来,是室内外温差太大,怕你着凉。”沈淮景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他的手腕被沈淮景握在掌心,沈淮景握得低,从他那个视角看过去,像是……牵着手。

温年呼吸有些发紧。

直到走到开放厨房的水槽边,沈淮景才松了手。

“有付临电话吧。”沈淮景接水,洗了把脸。

“有。”

“打给他。”

温年乖乖打过去。

沈淮景笑了下,双手微微一举:“都是水,帮忙拿一下手机,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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