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宫里响起了孩童的哭闹声。

顺着声儿寻去,就见侧殿书房之内,一个小童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捣腾着手脚,边哭闹边数落。

仔细听着,翻来倒去的都是痛诉她小姨不肯给她当老师那事儿。

皇后盛蒽坐在旁处,按揉着额角,开始运起气来。

偏这家伙越闹越上瘾,竟然忘记了瞧大人的脸色。

反而是让这小娃强留下来的盛苑看个分明,只觉这小家伙大概躲不开一顿好打了。

“苑姐儿。”拳头攥了松、松了又攥的盛蒽,刚想出言斥责,就瞄见原本看好戏的妹妹翻腾起来,不由侧首瞧了过去,“你这丫头又鼓捣什么呢!”

盛苑从绣囊里掏出特制的画笔,闻声朝她姐姐笑嘻嘻的扬了扬,接着又唤知语:“快快拿画纸来,我要快笔画一副童嬉图!”

“啊?”知语瞧瞧画兴大发的盛苑,又瞧向地上的罴娃,不又有些为难地看向皇后盛蒽。

盛蒽一看她妹妹眼底跃跃欲试的调皮劲儿,就清楚这丫头要冒坏水,本来尚有些犹豫,可待她余光瞧见刚刚还吵闹得兴致勃勃的罴娃,此刻竖着耳朵躺在地上缓慢地划拉,顿时改了主意,朝知语颔首:“一个也是吵吵,两个也是闹腾,随她们吧!”

知语忍俊说是,也不用小宫女帮忙,自己捧来了两沓上好的画纸,放到盛苑跟前。

盛苑笑嘻嘻的说了声谢,直接把画纸就近铺在几凳上,捏着画笔匆匆几笔,就把地上耍赖的顽童形象,栩栩如生地勾勒了出来。

盛蒽见着画上那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看来看去只觉可爱极了,至于刚刚冒出来的怒气,早就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

“哟,咱们三小姐的画技竟然又精湛了许多,奴跟这儿瞧着,像是渐近返璞归真之境地了呢!”知语在旁看得清楚,故而越看渐渐补全的细节,越发惊叹不已。

“知语姐姐总是这样捧我。”盛苑乐呵呵的说着话,又着重在罴娃的画像上添了几笔,顿时,整幅画好像活了起来。

“你在这儿再添一笔鼻涕就更形象了。”盛蒽指着给美化掉了的细节,示意盛苑补全,“她舍得埋汰,你原就该舍得画下来,这才叫作按实际记载。”

“不要急、不要急!”盛苑摆摆手,让她姐姐继续瞧着,“要是只画一张图,我何必让知语姐姐给我那一沓来!”

盛蒽无语的看着这个没比罴娃省心多少的妹妹:“我却忘了你这丫头也是个淘气恼人的!”

“我安安生生地跟这儿绘画,哪里就淘气了?!”盛苑可不认同这评价,“再说了,我都多大人了,怎可能还淘气?!”

“……”盛蒽见她说得认真,好像真是这样认为的,无语了好半晌,才缓缓点着头,说了句,“原来你对自己是这么个认知啊。”

盛苑此刻光顾着认真地把每张画像的不同细节加以强化,故而没有听出好赖话,随口“嗯”了一声,颇有种大言不惭的意味。

盛蒽多了解她妹妹呀,见此也不再出言打扰,只气笑不得的拿着茶碗拨楞。

“唔。”躺地上耍赖得罴娃感到了乏力,此刻若还有人注意到她,她许还能坚持嗷嗷几声,可眼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跑到她小姨画作上去了,她便没了坚持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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