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很有闲情,择了树荫下授课。

侍从们捧书的捧书,搬书案的搬书案,另有宫娥内官奉上瓜果吃食,将树荫下布置成了舒适的所在。

乘月百无聊赖的趴在桌案上,见苏元善不错眼珠地看着少师,戳戳她:“这会儿鸟语花香的,少师已经没事了。你瞧,他都慢悠悠地喝起了乌龙茶。”

苏元善被戳中了心事,把脑袋埋进了臂弯,一声儿也不吭。

乘月偷偷笑,听见一旁的姜释云悄声问,“少师为何还不成婚啊?”

苏元善悄悄竖起了耳朵,万秋棋从侧旁探过头,用口型说我知道,转眼见少师清咳了一声,连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傅云声往下环视了一圈,四位女学生端端正正地坐着,连一向懒散的公主殿下,都坐的很规矩,他很满意,将女孩子们的功课拿在眼前看。

“殿下看起来胸有成竹,看来是用心做功课了。”

乘月小小的心虚一下,到底还是怕少师瞧出蹊跷来,只轻嗯了一声,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用了……十二万分的心。”

少师的眼睛里就浮上些疑心。

每次布置功课,公主能老实交上来的时候,少之又少,要么称病不来,要么就是糊弄过去,能像今日这般爽快,一定有妖。

他一页一页地翻开公主誊抄的《枯树赋》,试图去找出其中的不妥,可翻来看去,都未曾发现有任何疑点。

这二十遍临帖,每一个字都照着褚遂良的字体仿写,不曾换过笔迹。

这字迹,不像是苏元善的,至于公主宫中的宫娥内官,陛下曾严令禁止其为公主代写,违者杖责。

难道公主,终于肯用心学习了?

虽然心有怀疑,少师却并不打算打消公主的积极性,点了点头,赞了一句:“殿下功课做的很好。”

乘月闻言大喜过望,矜持地接受了少师的夸奖,又向着苏元善眨眨眼睛,得意洋洋。

少师接着检查了公主侍读三人的功课,她们都完成的一丝不苟,让少师很是欣慰,连方才因生漆气味引发的不适感,都消失殆尽了。

少师一高兴,女孩子们更高兴,纷纷向少师进言,讨论起过几日秋游的事儿来。

“去岁咱们去了万岁山,今年可要换一个。”

“咱们说话间就能去,殿下可要为难了。”

因少师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便向陛下进言,春日与秋日各出游一次。

陛下虽允准了,可公主殿下出行一次,着实麻烦,还叫宫里牵肠挂肚的,故而这春游与秋游,三年来,也只去岁成行一次。

“我去求求爹爹,应当可以。”乘月看了看女孩子们高兴的眼神,虽然心里有点怕爹爹不准,到底还是夸下了海口。

女孩子们都是帝京的名门贵女,平日里府上管得紧,出门子的机会少之又少,倘或能同公主的仪仗一道儿出门,即便是在京郊转一转,也是极有意思的。

听见公主许下了,女孩子们都兴奋起来,纷纷缠着少师拿主意。

“去牛心山吧,正好去潭柘寺瞧石头鱼去。”

“去坝上围场也好啊,可以去骑小马。”

少师笑着叫学生们坐下,开始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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