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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翔阳提着饭盒和装着画的画夹回教室时,河野便阴森着脸凑了过来。
他阴恻恻地说:“日向,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因为河野的逼近,日向翔阳不得不把身体朝后仰。
“当然是歌崎同学了!”河野语气震惊,“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们是认识的啊!她都来教室找你了、还在午休时间和你一起吃便当……你小子真走运啊。”
日向翔阳有些心虚:“意外……我只是前两天才偶然认识歌崎同学的。”
他不好意思说认识的契机是他拿排球砸到了人家的头。
“是吗?”河野显然不太相信,“可你们看起来很熟,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是真的刚认识!”
也没有很熟吧?日向翔阳心虚地想,也就一起回家了几次、看了一次比赛、送过画和慰问品什么的、共进午餐一次而已……这么算下来,好像还真有点熟?
至少,不再只是“刚刚认识的普通高中同学”的关系了。何止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甚至有些暧昧。
河野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日向翔阳放在书桌上的画夹和便当盒上,“这是什么?”
他问的显然是装着画的画夹。
便当盒不止是日向翔阳自己的,还有歌崎爱良的。在午休时间快要结束、离开天台的时候,日向翔阳主动提出要把便当盒清洗好再还给歌崎爱良,毕竟他吃人嘴短,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歌崎爱良当然从善如流地同意了,既然要还便当盒,那就代表下一次的见面也有正当理由,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是画。”日向翔阳想了想回答。
看日向翔阳没有打开画夹给他看一眼的意思,河野也没有要强行看——但他记得,这东西最开始是歌崎爱良拿着的,现在又到了日向翔阳的手上,显然就是歌崎爱良送的。
“人与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河野仰天长叹一声,坐回了座位上。
日向翔阳摸了摸鼻子,将收纳着画的画夹藏进了桌斗里,仔仔细细地放好。
——这是歌崎爱良的心意,他想要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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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翔阳又一次失眠了。
歌崎爱良从这周一开始就在参加美术社的部活,这和排球部结束社团活动的时间恰好错开,所以日向翔阳是一个人回家的。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画好好装裱起来——日向翔阳特地从家里翻出了闲置的挂画,将歌崎爱良的那副铅笔的素描图替换原本的画作,装进了玻璃画框之中。
日向翔阳将这幅画挂在了自己的房间中,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
这幅画、或者说这幅画的主人,就是日向翔阳失眠的罪魁祸首之一。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的自己因为明天练习赛的压力而萎靡不振地行尸走肉、另一半的自己则因为歌崎爱良的言行举动而陷入了心脏狂跳、脸红发热的奇妙情绪。
他郁闷地用被子埋住了脸,发出了沮丧又奔溃的长叹声。
只不过他的声音分贝有些大,导致日向夏怒气冲冲地拉开了日向翔阳的房间门:“哥哥吵死了!!!”
然后日向夏又怒气冲冲地甩上拉门,板着脸回了房间。
只剩下不敢吱声的日向翔阳瘫在床上。
他缓了很久,两只手捂住了面孔,手掌心下传递而来的是皮肤表面滚烫的热度。
手指缝间显露出少年色泽璨烂的琥珀眼瞳,他一抬眼便能看到挂在床边墙壁上的那张画,画上的他身体紧绷地像张弓,每一根线条都显露出“势不可挡”这锐气的四个字来。
歌崎爱良画得很好,所以日向翔阳更能感受到她画这幅画时的认真,只用敷衍了事的态度是没有办法画出这样的画来的。
而对待和日向翔阳有关的一切事,歌崎爱良向来都很认真、也很执着。
他的视线在铅笔画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便缓缓地转移,凝视着发白的天花板,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歌崎爱良的脸,记忆自动开始为他回放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好看的外表也许是对一个人开始感兴趣的契机,但歌崎爱良并不只是如此。
日向翔阳能清楚地感受到歌崎爱良对他的那份“特殊”,能察觉到歌崎爱良对他没有缘由的信心。他不清楚为什么,但确实有好好地感触到歌崎爱良想要传达给他的心情。
这是相当珍贵的情感,就像春日的一汪湖水,日向翔阳只得手忙脚乱地、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捧起来。
怪不得说世界上最无法掩饰的三样东西是咳嗽、贫穷,以及爱。至少心跳诚实地出卖了日向翔阳。
或许尚且没有达到爱那么深刻的程度,但他难以否认心动。
只要想起她,胸腔中跳动的心便会忠实地传达主人的情绪,让他直面这场料峭初春中提前降临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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