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外面酒席的李家宗亲们时不时进来敬酒,攀关系的,要照顾的,想谋个一官半职的,都冲着宋子慕去了,当然也有借钱的,想在京城做生意的,俱都奔着李承远去,热热闹闹,吵嚷不休。
等到结束离开已是申时过半,李善窈一回府就吩咐人去煮醒酒汤,宋子慕喝了不少酒,虽说不显醉意,想必也是不太舒服的。
“将军今日穿官服,是不是柳氏求的?”李善窈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问道,“我早上有些迷糊,这会儿彻底醒了,你平时都穿那件龙骧卫的曳撒,今日却特意把武官的官服穿上,不太寻常。”
“柳氏如何能指挥我?”宋子慕傲娇地扬着下巴,张着双手配合她,“是岳父大人的授意。”
“父亲?”
“是啊,他前日托人捎信,希望我能穿官服去,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便答应了。”
李善窈无语,这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有虚荣心呢?
“岳父经商,有个做官的姑爷,以后生意场上便更顺遂些。”他低头,点点她鼻尖,“窈窈不要有顾虑,那是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
她默然,李承远不是她父亲,可刚刚喝醉了趴着桌上哭自己失踪长子的那个老人又着实让她心疼,也许这就是原主残留的意志吧,想要她帮忙照顾好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多谢将军体谅。”
门口花影送来了醒酒汤,李善窈接过来放在桌上,又拉着他坐在桌前:“将军,喝醒酒汤了。”
“我又没醉。”宋子慕扭过头,不喝。
“将军海量,当然不会醉。”她顺着他说,“可是酒多伤身,还是喝了吧。”
“也可。”他长臂一伸把人拉进怀里,“窈窈喂我。”
李善窈拗不过,只好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喂他喝:“将军吃饭时说的国子监旁听一事,有没有困难?若是劳心费力便算了。”
“唔,若是跟李善柔的婚事、柳兴昌的差事比起来,不难。”
“你都知道?”
“猜的,但逃不过就这些事。”宋子慕把她搂在怀里,一口一口乖乖喝着醒酒汤,“我与国子监祭酒还有几位司业都有些交情,旁听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柳氏,但她是你的继母,是李家主母,若是强硬拒绝,一概不理,于我来说倒是无妨,李家却少不得要闹得家宅不宁,到时岳父气病了,反倒成了你的不是。”
李善窈慢吞吞眨眨眼,从来没人跟她讲过这些:“哦。”
“国子监旁听不是功名,但里面授课的都是我大岳的学术大家,对学子而言乃是上上之选。我看李书宗倒是知书达理,这次卖他一个人情,下次柳氏再想作妖的时候,他兴许能帮你挡一挡。”
“懂了。”李善窈喂他喝完最后一勺汤,酒窝甜甜,“谢谢将军帮我。”
“夫妻之间谈何谢字。”醒酒汤喝完,宋子慕抱着她不放,在她脖颈蹭来蹭去,异常黏糊,“窈窈你告诉我,方才说的话可是真心?”
“刚才的话?嗯,将军就是海量啊,不会醉。”
“不是这件事。”他急急去掰她的脸,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心下恍然,“好啊,你知我心中所想,故意逗我?”
“今天说了许多话呢,不知将军问的是哪一句。”李善窈把碗放回桌上,在他怀里侧过身,“若说是柳氏问我过的好不好那句……”
她双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轻轻一吻:“我过得很好,是真心的。”
刚刚的话,她全都听懂了,宋子慕在李宅应酬许久,又把李书宗送去国子监,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大能力多厉害,不是为了旁人的奉承夸赞,而是为了她。
是为了让她不被家事烦恼,不被琐事困扰,为了让她安心。
无论是在穿越前的家,还是穿越后的李宅,李善窈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没人在乎她,更不用说爱。今天在宋子慕这里,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被爱着的感觉,是那种真心为她着想的,无条件的,包容的爱着。
而她心底那颗枯萎很久叫做美好的小芽,也在一点点苏醒,抖抖身体,想要长大。
***
李善窈夫妻二人离开之后的李宅,李承远喝醉了,又哭又闹发泄了一阵,躺在卧房呼呼大睡
柳氏坐在花厅喝茶嗑瓜子,心不在焉地听侄子侄女抱怨,今日宋子慕的反应让她觉得,这姑爷亲疏远近分的门儿清,柳家兄妹的事大约不好办。
不过细一想也情有可原,宋子慕是李家的姑爷,自己又不是李善窈的亲娘,说白了柳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不管也正常。
他只要管李家就行了,自己的宗哥儿是李家嫡子,饭桌上一句话没说,宋子慕就主动提出送到国子监读书,估摸着下回就该轮到善柔的亲事了,自己一双儿女过好了,以后的赡养也好孝敬也罢,不比侄子侄女可靠多了。
她想着,心下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叫他俩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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