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密乌,吟吟细细的唱戏声萦绕在空旷幽深的街道,万人空巷,门户紧闭,不见得一丝烛火。

稍时,一晕悠悠小灯火从西口愈靠愈近——正是提着灯笼寻人的陈君惜。

她在街头停下,望着不远处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偌大的戏台子上,一名身着华丽戏服的花旦正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翘着兰花指,吱吱呀呀的唱戏,脑后绑的那捋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大幅度的簌动。

台梁上燃着火把,将唱戏的人照映的熠熠生辉。

戏台正前方的空地上摆着二十来个空桌空椅,排列整齐端庄,每张桌子上都放着有白雾袅袅的热茶,有的只剩半杯,仿佛真的有人坐在那里听戏。

戏台两侧分别备有笛子、古筝、琵琶、笙等乐器,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乐器竟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自己演奏了起来,给台上的花旦陪着音乐。

陈君惜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楚云曦的身影。

“系统阁下,您检测到楚云曦的踪迹了吗?”

【检测到目标人物楚云曦正在附近】

陈君惜四处张望:“麻烦告诉具体位置。”

【很抱歉,系统没有义务同宿主透露目标人物的剧透踪迹】

“……”幸亏系统大哥找了她陈君惜做宿主,要是换一个人,早就爆粗口了。

求人办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一个真挚的心,和一份谦和的态度,所谓吃人手软,拿人手短。

这个倒好,仗着自己神通广大、处罚任务信手拈来,就这么欺负宿主,简直是人性的泯灭,哦不,是机械性的泯灭。

没一个靠谱的,什么都得她亲自上。

陈君惜缓步上前,在靠近戏台的空木椅上落座,将灯笼吹灭放置一旁,风轻云淡的看着唱戏的花旦,身旁周围阴气郁郁。虽然台上人化着浓厚的妆,但看起来莫名的眼熟。

花旦眼瞳空洞,似感应不到外界的事物,自顾自地做自己的动作,唱自己的词。

“……悔不该恼春登墙头,得遇你马上狂客少年风流……”

“你那里传诗意抛红豆……莫负我长门深锁恨悠悠……”

作为一个跟随潮流的年轻人,陈君惜很少听戏,也不懂戏,只有过年回家会陪着家里的老人听上一会,并且听的昏昏欲睡。

戏曲是中华延绵流长下来的文化,她十分的敬重,不过敬重是一回事,一听就困是另一回事。

好比现在。

花旦拖着细细的嗓子,陈君惜掩嘴打了个哈欠,加上半月来路上的折腾,和白日里的费精费神,她倒真起了困意,眼皮有些沉重。

台上的花旦收势,尾音渐渐落下,一曲终了,演奏的乐器们也随之停下,静静的竖立在原地。

陈君惜坐着那里看着花旦下了台子,朝她这边走来,她则是一派淡定,没有挪动半分,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等对方走到跟前,陈君惜才发现这姑娘的步子有些僵硬,呆滞的眼睛目视前方,伸手拿茶杯的举手投足像一个被提线被木偶,与方才唱戏判若两人。

如何解释这一现象?

花旦端着茶杯肢体僵直下弯,举其齐眉,送至陈君惜面前。

如果此时有配音,那一定是类似机器人扭动发出的“滋滋”声。

陈君惜接过茶杯,茶香苦涩清淡,杯沿还没有碰上嘴唇,侧边伸来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略有粗暴的夺走了茶杯,甩在了桌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陈君惜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蠢货!旁人给你便喝,是嫌自己活的长么。”

陈君惜看到眼前那身顷长白衣,担忧的心平静下来,又扭头看了看摔的粉身碎骨的茶杯,额头有些瘙痒。

花旦被这动静下的一跳,无神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咯咯转动了几圈,挥着板僵的胳膊袭来。

楚云曦抬脚踢上对方的肩,花旦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身体腾空向后摔去,跌在了戏台上。

只见她浑身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夸张,感觉要把自己给弄散架才肯罢休。

陈君惜张了张嘴:“……它是什么?”

“人囊傀儡。”楚云曦沉声道。

人囊傀儡,顾名思义,就是以人的身体为媒介制作的傀儡,方便实施者控制。

如此看来,还真是个提线木偶。

“师尊,这人身上可有鬼气?”陈君惜细思极恐,背后操控者杀人制造傀儡,让其在大晚上登台唱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和二十年前柳蝶的死有关吗?

博蕴堂的洪玉宣在当真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有,但是很少。”楚云曦回道,顿了顿问:“谁让你出来的?”

“凌儿和乔师妹担心师尊,怕她们过度忧虑睡不着觉,弟子便出来找您了。”陈君惜不假思索,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师姐也很担心你,今天晚饭都没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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