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时,诸伏景光已经收拾好碗筷,正要离开餐厅。萩原研二与猫眼男人并肩,“阵平刚才态度一点便着,的确过分,他晚上回家会向你道歉。”

诸伏景光低头用湿巾擦着手,语气听不出起伏,“没什么,是我不该贸然提起。”

“不过,景光你平时不这样,为什么会突然说那种话?”萩原研二不解道。

恰好下了台阶,诸伏景光望着阴郁的阴天,铅灰积重的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明亮的光。

望着随时能落下泪的天空,猫眼男人轻声道:“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为弓奏不值也许只是个幌子,更多的激起愤懑情绪的,是手机那条已阅不回的短信。

“小阵平是个傻瓜。”萩原研二忽然道,“景光你好像也是。”

诸伏景光不置可否。

傍晚,回去的路上,好友们各自有事,诸伏景光一个人走回家去。路灯下,他再次打开手机查看那条短信。

“爸爸妈妈的忌日快到了,到时候一同回去给他们扫墓吧,景光。”

来自兄长诸伏高明的短信,再次将他带回到过去的童年噩梦里。

黑色阴影手持着刀,倒在血泊的父母,藏在橱柜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无力感与绝望感再次冲刷心头,诸伏景光抿着唇不说话。

走到公寓楼门口,他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少年。少年抱着几株向日葵坐着,见他回来了,仰起头唤他:“景光哥。”

然后,将怀里向日葵高高举起,举到头顶:“送给你。”

几株向日葵扬起花盘,灿黄的狭长花瓣围着中间,碧绿的枝叶生机盎然。

“是我挑选买来的,早开的向日葵。”少年邀功似地说道,“寓意是对生活的热爱。”

捏了捏那柔软狭长的花瓣,诸伏景光心情再次稍好,忽然生出一点促狭:“那弓奏你知不知道,它的寓意其实是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表白?”

“……啊?”弓奏呆住了。

他不由站起身,快速缩回手,将向日葵再次抱回怀中。

蓝发少年看着诸伏景光,再三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男人的猫眼闪过一丝光。

旋即,诸伏景光带着笑拿走他怀里的花:“是也没关系。”

少年大急,忙着澄清,涨红着脸,整个人化作一朵爆炸的蘑菇,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怎么办,好担心被误会,又担心伤害景光哥。

猫眼一眨,男人露出顽皮的神情:“开玩笑的。”

“真的?”弓奏不放心地追问。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的诸伏景光情绪很复杂,压根说不清。

缓缓吸了口气,诸伏景光俨然也想到弓奏本身的高敏感度。以前听降谷零提起,他还半信半疑,现在却相信。

抱紧怀中的向日葵,诸伏景光道:“真的。弓奏你关心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感激的情绪流进弓奏的心里,他放心起来,重重点头道:“嗯!”

·

二人回了公寓楼。

电梯里提起送花的举动,弓奏解释说看到早上诸伏景光状态不好,很苦恼,最后在花店老板提议下有了这一出。

“本来我想发短信问景光哥,但是想想看,有时候自己很咄咄逼人吧。”

“咄咄逼人?”这惊人的自省能力,教诸伏景光也忍不住吃惊。

弓奏却点点头,“总是想要了解到关心的人动态,想要知道他现在好与不好。其实通过崇拜鼓手那件事,我就该明白的。”

诸伏景光只觉不妙,还是追问:“不是说崇拜高中时候那个鼓手吗?”

“正因为崇拜,总想要追踪其下落,别人也许不想被追问。零哥也这样说过,而且他又认识那个鼓手,肯定知道他本人的意愿,所以那几天才会跟你一起联手骗我。”

说着,对于自己推理还很自信的弓奏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聪明起来:“要不然,怎么会暗示景光哥你是那个鼓手嘛,完全不可能的!”

“我想再骗下去,你肯定会学打鼓,然后再在我面前亲口诉说,你就是当年的鼓手!”

“……”

什么套路都让他说完了,诸伏景光一时间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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