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时机不对便贸然出手。
虽可救一时之民。
但却无疑于埋雷于民。
事后必然将会有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的平民百姓因其一时冒进而丧命荒野。
也正因此。
一路行来许奕纵使心有不忍。
但却从未主动出手哪怕一次。
小半个时辰后。
离去一月有余的许奕再度走进那象征着藩王大权的承运殿。
“传杨先安、吕文苏速来见孤。”
燕王府承运殿内,许奕轻轻推开偏殿书房门,随即迈步而入。
“遵令。”
紧随其行的问心首领闻言连忙拱手领命。
话音落罢,问心首领快速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许奕不徐不疾地行至书案之后。
于太师椅之上端然入座。
随即闭目静思。
时间于寂静无声中悄然流逝。
两刻钟后。
问心首领、杨先安、吕文苏三人身影相继出现于大开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外。
“咚咚咚。”
“主人。”
问心首领轻叩房门,出言请示道。
“进。”
许奕闻声缓缓睁开双眼,声音略显沙哑道。
“是。”
问心首领答应一声,随即引杨先安、吕文苏二人入内。
而其则在二人入内后,轻合房门,随即值守于外。
“臣等,拜见王爷。”
杨先安、吕文苏行至书案两步外,齐声拱手行礼道。
“免礼。”
“坐。”
许奕微微点头,待二人起身后,伸手一指身前两把客座。
“谢王爷赐座。”
杨先安、吕文苏二人再行谢礼,随即缓步上前落座于客座之上。
“各地商贾现在运来多少粮食了?”
待二人落座后,许奕平静开口问道。
“回王爷。”
“据各地探子所报。”
“现如今各地商贾所运粮食当有四百万石之多。”
“其中,各城百姓抢购走了近三十万石。”
“各城世家、豪强们吞下近五十万石用以囤积。”
“各地乡绅、地主们紧随其后吞下近三十万石粮食。”
杨先安闻言如实相禀道。
“好。”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吕文苏。
“还有多少粮食即将流入燕地。”
“可有大致期限?”
许奕平静开口问道。
“回王爷。”
“据安插于各地的探子所报。”
“近些时日当有百万石粮食即将流入燕地。”
“其中有六十万石自水路而来。”
“预计明后日便可抵达。”
“其余自陆路而来的粮食基本皆能在五日内抵达。”
吕文苏略作沉吟,随即快速禀报道。
许奕闻言眼睑不由得微微低垂。
事实上按照其事先预估。
此番天灾至多会有三百五十万石左右的粮食自各地入燕。
世家、商贾们心中自有一杆秤。
谁也不会在明知燕地粮食已然饱和的情况下继续大肆运粮。
而在这期间,燕地内的世家豪族、乡绅地主们无疑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相较于燕地外的世家商贾。
他们无疑对燕地内的良田渴望更深。
而想要趁机吞下更多的良田,自然便需要更多的粮食储备。
有了市场需求,自然便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入燕地。
而在这期间。
上谷郡朱、梵两家以及渔阳郡曲家等家族中。
更是时不时地便会流传出些许“小道消息”。
而这些小道消息无一例外皆与屯粮相关。
一时间来自于各地的世家、商贾们无不精神振奋。
你多运一点,我多运一点。
最终便造成了现如今这副局面。
若是算上五日内陆续抵达的百万石粮食。
此番流入燕地的粮食则比许奕预期足足多出一百五十万石。
而五百余万石的粮食显然已经到了此番极限。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眼睑微垂,静静沉思片刻。
片刻后,许奕抬起眼睑望向杨先安、吕文苏二人。
“传令孙道华、庞文泽、朱广礼、梵崇贤、董弘章、宋元福等人。”
“五日后,行收网之举!”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沉声下令道。
“遵令!”
杨先安、吕文苏闻言瞬间脸色一正,连忙起身郑重行礼领命道。
话音落罢。
许奕微微摆手示意二人落座。
“渔阳城现如今如何了?”
待杨先安、吕文苏二人落座后,许奕遂看向杨先安开口问道。
“回王爷。”
“曲、谢两家所造成的影响现如今已消除大半。”
“朱特使等人亦已将曲、谢两家所遗留之物拿下近半。”
“依臣估算,两个月内,当能彻底平息。”
杨先安沉吟数息,随即出言相答。
而其口中的朱特使,自然是那朱家未来掌舵人朱宗廷。
而曲、谢两家所遗留之物。
自是指那无形资产。
即:商业渠道、人脉等物。
“好。”
“那群钦差现如今是何态度?”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朝廷钦差的态度,自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朝堂态度。
此事由不得许奕不关心。
“回王爷。”
“那群钦差自进入燕地后。”
“.......”
“.......”
杨先安闻言遂将朝廷钦差进入燕地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
与苦呵呵的押送赏赐物资抵燕的前户部清吏司郎中白启东以及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严啸虎相比。
这群朝廷钦差此行简直与奉命出游般。
而其进入燕地后的所作所为,若是用后世言语来形容的话。
则非“吃拿卡要”四字无疑。
至于此行差事?
他们自然在乎。
只不过他们所在乎的并非为朝廷带回去多少金银。
而是
在乎究竟有多少金银可以流进自家腰包。
在闻听那群钦差竟私下里频频接见渔阳郡部分世家。
欲行那“暗度陈仓”之举后。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钦差尚且如此,其余官吏自然可想而知。
而现如今距离其以工代赈,大杀贪官污吏方才过去了多久?
不过是一年有余的时间而已。
“这中枢,当真是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也难怪自进入正德三十一年以来。”
“全国各地百姓造反之事频起。”
思及至此。
许奕不由得再度微微摇头。
自进入正德三十一年以来。
百姓造反一事,便已然不在局限于沿海郡县。
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全面开花状。
只不过除饱受正德帝炼丹之害的沿海郡县外。
余者皆不成气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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