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听,又惊又喜,看向燕娇眼泪汪汪的,他们虽抗刀提斧的,但实则也是虚张声势,误打误撞撞上了寻镖师的孟随,才有了这么一单,不曾想,殿下竟这般仁慈,还要留他们做事。

几个壮汉“啪嗒啪嗒”掉着泪珠子,拿袖子抹了抹,跪地磕头,“殿下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那山羊胡见几个兄弟都跪地磕头,不由抽抽嘴角,他这几个兄弟可太傻了,这位殿下用着他们还回去的一千两银子,拿出一半来买了他们啊这是!

不对,这位太子分明是一两银子没花啊!

几个兄弟见他不跪,赶紧扒拉着他,险些把他衣袖扯裂开,他也只得摇头叹气跟着跪在地上谢恩。

燕娇微微垂下眼睫,她用这几人,除了他们讲情义,不会轻易背叛她以外,便是他们不在皇帝眼中,日后也好行事。

皇帝就算今日知道他们来,她也大可把锅推到孟随头上,说他要给自己些人手,但她是堂堂太子,一切仰仗着父皇,哪里需要什么人手?

到时候,皇帝会不会气孟随,再削他手中的权,那可就不关她事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甚好,抬手让他们赶紧起身,“以、以后也别、别总跪、跪去的,既、既是本、本宫的人、人了,无须这、这般见、见外。”

几人一听,更是感动,双目皆是崇敬之色,“太子殿下抬举草民兄弟几个,是我们的荣幸!”

燕娇笑了一声,看向壶珠,壶珠上前同他们道:“你们且随我去偏殿,一会儿留下用饭再出宫吧。”

几人又要跪地道谢,被壶珠止住,引他们往外走。

燕娇看向那山羊胡道,“你、你且留、留下。”

山羊胡刚要转身,闻言一怔,不解地看向她,其他几人也是惊疑,当先大汉道:“殿下,草民这兄弟可……可有什么问题?怎的不跟我们一起走?”

壶珠也有些疑惑,侧眸看着那山羊胡。

“本、本宫另、另有吩、吩咐。”

几人看了山羊胡一眼,山羊胡点点头,这几人才跟着壶珠出去。

待这殿内只剩二人时,山羊胡似是有些紧张,不住摩挲着腰间的罗盘。

燕娇瞧着她的动作,目光移到她脸上的胡子,沉吟片刻,方道:“你、你是女、女人。”

她并非问句,而是万分肯定。

那山羊胡一听,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怒目而视,反驳道:“殿下!草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殿下怎可这般侮……”

她看着燕娇挑着眉头,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剩下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只垂着头,手指戳着罗盘,喃喃低声道:“是又怎样?殿下是瞧不起女子吗?”

燕娇一怔,她只是觉得,在这里唯有她一人作男儿身,见了这山羊胡,便心生了几分亲切罢了。

在太平府时,她都不敢多拿壶珠的珠花戴着,在宫中更是万千小心。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这般的。

她眼中微微一酸,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我素来以、以为女子也、也能如男、男儿。”

燕娇微垂着头,山羊胡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松。

她以为这位殿下会同世人一样,都瞧不起女子,怕殿下不让她继续跟着哥哥们为他做事。

她呼出口气,又仔细瞧着这位殿下。

她从未见过这般尊贵的人,这位殿下似是同她一般年纪,肤色很白,嘴唇也红润像她在路边看到的红色牵牛花。

他发上系着白色镶金发带,肆意地搭在他肩上,更为他添了些贵气。

山羊胡微微垂下头,继续摆弄着腰间的罗盘,不知怎的,就想多解释一句:“我……我装扮成这样可不是觉着自己作为女子丢脸,我……我们也要吃饭的啊,大哥他们带着一个女子不方便,我也不能连累了他们。”

燕娇吸吸鼻子,两手托着下巴,抬头看她,扬起唇角笑了笑,问她道:“你、你们是亲、亲兄、兄妹吗?”

山羊胡摇摇头,“不是,大哥捡了我其他几个哥哥,我是这几个哥哥捡的。”

燕娇不由一惊,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大汉的模样,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满脸,看着凶神恶煞,却是憨憨得可爱。

她轻轻笑了一声,“你、你们有、有个好、好大哥。”

山羊胡闻言,看着燕娇,也笑了起来,只觉这位殿下温和得很,也就自然而然说起了很多事,说她当时在太平府要卷着银子跑,可他大哥不让。

说她的哥哥们可太傻了,还说燕娇一分银子没拿,让这几个哥哥像谢菩萨似的谢着。

燕娇听她这么说,不由摸了摸鼻子,垂下脑袋,轻轻吐了吐舌。

山羊胡没看到,只撇撇嘴,才不管这眼前的是不是太子殿下呢,又说了一气儿,说她从小就被父母扔了,“听大哥说,是因为家里嫌弃我是个女娃,但哥哥们不嫌弃我,所以,我只认哥哥们。”

她顿了顿,看向燕娇,眸光坚定,是以一介布衣身份告诉这位尊贵的殿下,谁也不能动她的哥哥们。

然后又听她说:“我也要告诉天下,即便是个女子,也不输男儿。”

燕娇瞧着她,那山羊胡子也遮不住她的风采,她的眼神炙热而有力。

“对,女儿不输世间男儿,一袭红妆,也可指点山河。”

有那么一瞬,燕娇突然就觉得,纵使她无法恢复女儿身,也想让这里的女子如男子一般,走科举,入仕途,巾帼将军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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