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域觉得齐笙这小姑娘,多多少少沾点不对劲。

且不提尚未张榜,这时候高兴还为时过早,再者齐景东就算考中第一名,才只是小小解元而已,也值得这么高兴吗?

别说解元了,哪怕是状元出身的,一辈子勤勤恳恳地在朝中老实干到死,也绝对挣不着像靖国公府如今的殊荣。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居然乐成这样,明眼人都得说一句——

何至于此。

啧,小丫头果然还是年纪轻轻,没见过世面,太幼稚。

自以为猜中齐笙内心的薛域长这么大从没看过戏,但他有幸在此刻目睹了一次极为生动、足矣媲美川剧大师的变脸奇迹——

方才乐得笑靥如花、耳垂都染上绯色的小姑娘,在越过几重人群、与他视线撞上而交汇的刹那,笑容飞速消失,转而垂下头、彻底垮起小俊脸。

嘶,原来花谢花开,真的可以只在一瞬间。

他很吓人?

薛域抹了把脸上的熊血,面色阴黑,极度不悦。

呵,明明上一次见面还亲亲爱爱地喊人家“小伙伴”的,这才没几天、就装不认识了?

小丫头,不讲道德。

可巧的是,齐笙此次出门匆忙,都没来得及梳洗打扮,还是娘亲在马车上给她随手挽了丱发,插上支小珠钗的。

她这么一低头,小珠钗顺势从松松垮垮的发上掉了下去,齐笙便拧巴着眉头,挤挤眼睛,还拱拱鼻子嘟嘟嘴,满面娇嗔地正要弯腰去捡。

五官居然还各有各的灵动表情。

她似乎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笙笙,怎的了?珠钗掉了?来,娘亲给你重新戴好。”杨氏抓紧齐笙的爪子,为她重新插好小珠钗,还不忘自卖自夸,“我们笙笙可真漂亮,娘亲真不舍得让你以后嫁……”

她还是个孩子,只能佯装没听懂,小脑袋瓜在嘈杂声里晃来晃去,不经意间朝薛域刚刚站立的方向望了望。

这家伙已经又不见了。

越来越多举子和百姓围在贡院的东墙边,爹娘兄长们按捺住想看热闹的心思、远远避开人群,把齐笙给护在中间,忽而听见铜锣一声响,两位皇子带着张榜的礼官远远走来。

“靖国公,恭喜,今日府上大喜啊!”肃王的眼神一贯好使得很,即刻捕捉到齐家老小,过去笑意盈盈地拱手祝贺道,“本王刚刚得知,府上大公子高中解元了,恭喜恭喜。”

但出人意料的是,齐家人只是面带微笑地礼貌点头,表现得极为淡定:“哦,多谢肃王殿下。”

肃王:“……”

这也难怪,解元在别人眼里瞧着稀罕,但对已经功勋无数的靖国公府看来,无异于晚饭时多了盘菜。

只有齐笙笑得眉眼弯弯,配合着对齐景东拍掌莞尔道:“大哥,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小丫头,这里头还有你一半的功劳。”齐景东随手揉揉齐笙软乎乎的发顶,“那几日多亏你每天都来送饭了!”

昭王面无表情地跟在后头,真想踢上肃王那假惺惺小人的屁股,一脚把他给踹死。

此次科考舞弊事件分明是狗皇兄给他下套,牵涉到的全是自己的人,痛失党羽的昭王本来心里就极度不快活,懒得看肃王给臣下当狗腿子的蠢样子。

不过没有关系,他年纪尚小,党羽这种东西,还来得及重新培养。

昭王生怕自己被气憋死,一通默念《无量寿经》,暗暗纾解之后,才终于把心绪放平,结果意外就瞅见了齐景东正在摸齐笙的头。

小姑娘的脑袋圆溜溜,像蹴鞠的球,手感肯定既软和又毛茸茸,他也真想摸一把。

而且小丫头在这种日子居然连脸都没洗,头发随便一挽就出门了,但依然明亮得耀眼,身上似有万千华光流转,粲然可观。

她貌似、知道自己生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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