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庙宇之内,宝殿之中,胡乱造了尊凶神恶煞的金像,前头供桌上摆一对描金绘彩的瓶儿,瓶里插几束香花,又有香炉蜡烛陈列其侧。
左面儿跪一对年轻兄妹,做兄长的心惶惶,眼茫茫,面色呆滞,宛若失魂。
做妹妹的实是个美人胚子:彩袖里笼着春笋纤纤,罗裙下藏着金莲窄窄,瘦肩细腰,体态风流。
只可惜这般花颜,却是柳眉带烟愁惨惨,娇靥含露泪涟涟,虽穿着华服,戴着金钗,却愁容满面,悲泣不休。
右面儿乃一双七八岁的童男童女,发梳两个揪揪,身穿两领花袄,脸擦两坨红晕,眉心再点两点红痣,因年幼不知事,也不晓得惧怕,袖子里兜满了酥糖,正专心吃哩。
童子嘴馋,见桌上供了两盘熟果,便踮了脚去拿。
左边的女子忙打了他手,喝道:“不要拿!”
童子被她责打,肚中委屈,瘪嘴要哭。
阿烛不由扬声道:“这般小孩,还不及一个屁大,便让他吃个果子又怎地?”
除开失魂落魄的男子,那女子及两个小童闻声望来。
莫看童儿小,却也知美丑,张着嘴,傻傻看,早已忘了哭。
女子呆看须臾,又自回神,便如灯盏无油——火烧心,急急切切道:“啊呀,姑娘你这般品貌,怎可来此凶地?快走快走!待龙王爷爷来了,抓你去做新娘子,却不使爷娘伤心?”
阿烛道:“我听闻龙乃天授之神,地封之仙,四灵之首,瑞兽之尊,怎会干出强占良家女子的恶事?”
那女子满脸苦意,不敢详说。
阿烛也不追问,打果盘里拈了两枚果子,分与二小童一家一个。
女子急道:“不可,这是供给龙王爷爷的,你若取了,就得罪了他,或是要丧命哩。”
阿烛道:“我不怕丧命。”
女子道:“你便不怕,他却要迁怒他人,我父母亲友皆在城中,倘若再来一场大水,丢了性命,何其无辜也?”
阿烛道:“怪道见你哭哭啼啼不情愿,却又呆在这里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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