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阿霓娜这一针,宋璟熙果然一夜无梦安眠。

翌日很早便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回想到昨晚听到的事,之前的幸灾乐祸已经没了,此时才开始觉得担忧。

虽然看瑾苏智珠在握,但那毕竟是两个朝中重臣,又是闵家的家主和嫡子,但凡那人犯吐出半个字牵扯到瑾苏,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放心不下,便唤了近卫进来,吩咐下去随时关注此案,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回报。

他心中有事,便觉时间漫长,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引的阿霓娜差点又给他扎两针。

幸而一直到日暮时分,终于传回来消息。

——那人犯不堪大理寺审讯严刑,在牢里重伤咽气了。

据闻那人犯被抓后便供认不讳,称自己是因私仇截杀闵家父子,可大理寺自然不甘于此,严刑逼供幕后之人,谁知却把人给弄死了。

此事上呈到朝廷,皇帝不悦,闵家更是不依。

都知大理寺逼供手段向来残酷,但以往好歹是没把人弄死,可这次,御史大夫加兵部侍郎这么大的案子,才抓到一个无名小卒就给弄死了。

最关键是,这人死之前还将所有罪行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如今就算是怀疑他还有幕后之人又如何?犯人认了罪,作案动机有理有据,去军器监查了当年的人事卷宗也确有此人,加上当年赵家走水的案子,如此一结合,此案看起来便再没疑点,只能停步于此了。

可闵家如何能甘心?死了一个当家的和一个嫡长子,为之偿命的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口气咽不下,便只能将矛头指向了大理寺。

宋璟熙听到这儿长舒口气,在脑中想了想,又暗自好笑。

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大理寺的逼供手段残忍,但都是用了几十年的法子,里面那些刑官经验丰富,有的是办法能够极致的凌虐人犯又始终让他吊着一口气不死。

他们自是知道这次的人犯有多重要,实在不太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听昨日瑾苏的态度,想来这人犯是被抓之前便算着时间服过某种不被察觉的毒药的。

宋璟熙不禁失笑,这个瑾苏,杀了人还摆了大理寺一道。

不过如此一来,这事儿就怎么也扯不到他的头上了,宋璟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相较于他这边的担忧不安,那厢墨君泽却是与他截然相反的悠然自得。

禁足这事儿,实际上对于他这种没事本就不想出门的人而言,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用天还没亮就起来去朝会,不用耐着性子和太子方家周旋,更不用去和皇帝表演父慈子孝。

一觉睡到辰时再起,洗漱完吃了早点,再去院子里喂喂鱼晒晒书,这日子安逸的让他想再犯点错让皇帝延长禁足时间。

不过他悠闲了,可是苦了鸿胪寺卿张延。

冬至大如年,那一天的皇家祈福祭天更是一年来最重要的祭祀,许多事都需要鸿胪寺策定后再转去太常寺,每一项重要的决定都需要辰王定夺。

好不容易前两日占天司终于把今年冬祭的时辰和方位算出来了,眼看着后面就得马上根据占天司的结果开始筹备各项事宜了,结果这时候辰王被禁足了。

他欲哭无泪,挨到第三日时,只得抓了位少卿抱着一大堆卷宗去敲了辰王府的大门。

于是墨君泽不过清闲了两日,归田园居的美梦就被张延给打碎了。

等张延再抱着卷宗心满意足地离开时,已经是要准备吃晚饭的时间。

舒熠进来为墨君泽换了新茶,他撑着头闭目养神,正待舒熠要退出去,他随口问了句:“那王子一整天没出现来烦我,是出去了吗?”

舒熠走回他身边:“是的,一早出去了,我们有人跟着。”

“去了哪里?”

“没什么目的,就是到处逛逛。”舒熠说。

墨君泽点头,没再说话。

“不过现在王子去了萦香楼。”舒熠继续说刚才跟踪的人回禀的消息。

“萦香楼?”墨君泽睁了眼睛。

对了,怎么忘了,这王子可不是什么风雅自持之人,去萦香楼那些地方才应该是符合他的性格的。

所以这是回过味儿来了,还是想去品一品那茹琬儿?

墨君泽嘲讽地轻笑一声,稍微坐起点身,轻揉着颈子吩咐:“继续盯着,若是他确实看中了茹婉儿,就把茹婉儿买下来送去西苑。”

舒熠点头,然后有点踌躇的说:“还有……”

墨君泽端着茶喝着等他下文。

“王子是带着小公主一起去的萦香楼。”

“咳咳咳咳——”

墨君泽一口茶差点喷了出去,生生让他给忍住了,然后止不住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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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凌江贯穿鹤都东西,沿江楼阁林立,商铺摊贩相间,最大的几家风月之楼都在这条道上,可以说是夜间最热闹的地方。

风月楼中最大的萦香楼临水而建,四层高阁点的灯火璀璨,连着左右茶楼宝阁的灯笼,倒映在水中荡着一片橙亮奢靡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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