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看南安令吴柝吓成这个样子,姜绍就知道这南安剿匪后面还另有隐情。
“郡府起初不许,只同意招抚,结果招抚失败,那寇患炽张,随时有席卷南安各乡之势。”
“迫不得已之下,郡县只得私下派人进山再与那三将匪首议和,最终双方各退一步,达成约定。”
“只要郡县不再派兵严查卡口、禁止百姓入山,那匪寇也就不再为祸犍为地方。”
“至于僰道被寇,却是后来王太守病重、李郡丞代理郡务,一时疏漏了此事,那县令谢揆之又上任之初急于求成,不明地方情况就急于剿匪所招致的匪寇报复。。。”
说到这里,缓缓抬头的吴柝已经偷眼看到姜绍脸色愈发严肃,他吓得又赶紧低下叩首,哭丧着脸继续说道:
“明府明鉴,这私下与盗贼约定言和,都是昔日王太守、李郡丞暗中下的命令,下吏位卑权轻,既不敢擅作主张,也不敢不从啊!”
听完南安令吴柝的哭诉,姜绍一脸严肃。
他看着面前这具拜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身躯,既觉得官匪之间私下达成罢兵言和的约定十分荒唐,但却也有些懂得对方的苦衷和心思。
在他们脑海之中,地方不靖、盗寇为祸是一害,自爆短处、上表求兵也是一害。权衡之后,无非就是肉食者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反正前任王太守病情日益加重,这太守横竖是当不下去,李郡丞又是想着最后来一波权力寻租后就卸任归家的奸猾老吏。
至于这个吴县令,他守土有责又首当其冲,见堂堂郡府都靠不住,巴不得顺水推舟达成这种不会留下证据的兵匪默契。
只要那大寇“三将”能够去祸害别人,别来影响自己的地方治绩就行。
这些肉食者既然作如此想, 那就不会去“自寻烦恼”了。
向朝廷自爆短处、招惹外兵入境、入山与悍匪恶斗,莫名其妙搞出这一大摊子的麻烦事,于己无利,何必呢?
于是乎,在肉食者的一通忙活下,竟活生生在地方造出了“盗亦有道”的荒唐匪情。
若不是后来郡府压不住、僰道县捅娄子、姜绍新上任这一连串事情接连发生,还不知道要让这股“三将”大寇盘踞南安、为祸地方到几时呢?
“你们为求一时平安,私下与盗贼议和,这是在养虎为患啊,这种事情一旦被朝廷得知,那可是要被论处的重罪!”
上首姜绍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在为自己的遭遇感叹,又似乎是冷酷无情的催命,这可让内心破防的吴柝顿时心惊胆破、哭泣不止。
当日首当其冲的自己不这么做,要么惨死于盗寇刀下,要么因守土不力被朝廷问罪下狱。
哪里能够平平安安当着这个南安县令一直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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