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宁毅侯府,袁兆却不下车,兀自闭着眼,歪躺在榻上,十分安详。
“啧。”晏徽云一挑眉,下逐客令:“送佛送到西了你竟还不下车?又想来我家蹭饭不成?”
袁兆“唔”了一声,悠悠睁开眼,却不动弹,拈了一块酥心糖扔进嘴里,“世子爷提醒得极是,想必舅舅舅母想我得紧,去淮安王府蹭顿饭也未尝不可。”
“……”晏徽云嗤笑,“你这脸皮同容哥儿差不离了。”
袁兆沉默一会儿,缓缓道:“倒也受不得这般夸奖。”
容哥儿是永平王世子晏徽容,今年堪堪七岁整,最是个猫嫌狗厌的年纪,擅长扭股糖歪缠战术,全家对他避之不及。
上回平国公老夫人寿宴,袁兆去办正事,晏徽容却闹着要同去,他亲娘老子永平王妃最是知道他的个性,生怕他给袁兆添麻烦,为难得紧。适逢淮安王妃在府上做客,两妯娌最是亲密,便说让晏徽云陪弟弟同去。
这阎王哪里肯依,当即翻了个白眼预备恐吓容哥儿打消这个念头,谁知这小的扭头就哭着告状,他亲娘永平王妃早便知道他套路,不以为意。却把淮安王妃这个当大伯娘的心疼得够呛,威逼着自家儿子去了,中途还怕他欺负那小的,特打发许内监跟着,直教晏徽云吃好大的闷亏。
于是就如清殊那日所见,这位爷心情十分不畅快。
这一切皆因生得太亲了,倘或换了旁人,晏徽云哪里给这副好脸。
当今圣上与皇后感情甚笃,孕育三子一女,嫡长女是袁兆生母端阳长公主,嫡长子是皇太子,二儿子是素有武朝战神之称的淮安王,次子是脾气最软的富贵闲人永平王。
自古天家情谊淡薄,老晏家却是个例,皇后亲生的这几个孩子自小长在一处,亲如手足,故而各自立府后,小辈们来往也颇为密切,吵吵闹闹着长大。
逢年过节,大人们出席完官宴,私底下定要聚一场真正的家宴,连皇帝也不曾缺席过。
平日里,男人们事忙,女眷们隔三差五便小聚一回,不拘甚么明目,有花赏花,有蟹吃蟹,前个儿淮安王妃才做完东道,如今正闲得没滋味儿,正指挥着家里的小厮搬搬扛扛,收拾小花圃,预备下一次再做个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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