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沈笙喝了一点酒。

无相宗的门规极严,宗门内禁止弟子饮酒。不过,这儿是偏得不能再偏的小院,巡逻的弟子就是迷路了,也不能到这儿来。

沈笙正喝得一阵迷糊。脑海里又想起来,江东流白日腰间挂着的那个荷包。前两天他看到师姐手指头上有几个已经结痂的小洞,从同住的女弟子那里得知师姐每日都要绣荷包,她手指上的血洞就是因为用针不熟练,老是刺到血肉的缘故。当时,沈笙还自作多情以为是给自己做的。

直到,后来他在江东流的腰间看到了那枚荷包。

沈笙顿时觉得自己跟个大傻逼似的,细细想来,很多事情之前便已经有了苗头。

师姐和江东流越走越近。他去找师姐的时候,总能见到江东流的身影。之前在万蛇窟的地洞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阵清风吹过,沈笙的脑袋也清明了几分。

“阿笙,如果一个人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为什么他没有去?”

沈笙眯着眼,这才看清说话的竟然是顾明轩。自打从南疆回来,这个小院子前前后后来了几拨人。顾明轩虽然每次都躲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但他也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这话戳到了沈笙的痛处。看着这张和柳青芜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沈笙忍不住开始倒起了苦水。

“当然是因为这里有他挂在心上的人啊。”

自己放着飞羽宗的小公子不当,华丽的宫殿不住,为了柳青芜,背着哥哥跑到无相宗。住到这间低矮的土坯房,外面下大雨,屋子里就下小雨。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即便是这样,师姐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江东流好上了。

顾明轩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你……你是为了我吗?”

顾明轩攥紧了拳头,身子微微发颤,半天都没有等到沈笙的回答。他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沈笙已经醉倒了。脑袋微昂,靠在院子里的树干上,脖颈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少女的身形微隆,已经能初现曲现。顾明轩顿时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喉咙也有些发干。

第二日,顾明轩醒来的时候,听到屋外传来动静。他一推开门,就看到沈笙生龙活虎在院子里练剑。哪里还有昨日酒醉时的沮丧。

听到开门的动静,沈笙利索得收剑回鞘,不好意思得摸了摸头。

“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的房间,辛苦你了。对了,昨天你问我什么来着?看来喝酒确实误事,下次不能再喝了。”

昨天晚上那句大胆地提问,顾明轩已经没有问第二次的勇气了。

“没……没有。”

无相宗此次的南疆之行,算是给仙盟会试打了底。会试地点也选在定天宗。定天宗的所在之处,乃是一汪大泽。泽中有山,名为崇吾山。此处大泽,便也称之为崇吾泽。

会试那日,沈笙早早来到会场,没有想到他到会场时,早有各族的女弟子等在此地多时了。

一个北斗宗的女弟子看到沈笙上来,忍不住对站在她旁边的同门女弟子道。

“又是一个来看郁师兄的。”

沈笙心里大感郁闷。转身的时候,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

沈柏川面色沉郁,嘴巴轻抿,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他的身后站着一排飞羽宗的年轻弟子。

沈笙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自家大哥,不顾飞羽宗弟子那里飞过来的眼刀,连忙举袖挡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飞也似的逃离此地。

这时,那位引路的定天宗弟子才气喘吁吁赶上,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他明明在前面引路,谁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飞羽宗的宗主就不见了。不过,他同时也暗自庆幸。沈柏川算是各族族长中,脾气比较温和的那个。这事,要换成了自家宗主,说不定郁雷能当场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沈宗主,这边走。”

沈柏川遥看沈笙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轻轻得嗯了一声,跟着那名引路弟子走了。

那名引路弟子看到沈柏川并没有有意刁难那名无相宗的女弟子,这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同时,他也纳闷。各族族长走的御道,和仙盟会试各个弟子所走的通道相去甚远,飞羽宗的宗主哪怕是迷路了,也不可能走到这儿来。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喧哗。

“郁……郁师弟来了。”

沈笙听那些修的声音莫名亢奋,循声望去。见自台下走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唇红若血,模样甚是周正。

沈笙以前也常听自家大哥谈论起定天宗这位小公子。因他是已故结拜大哥之子,沈柏川每谈及他时,总是摇了摇说,说这位小公子行为极其乖张。他虽然没有亲自看过这位小公子,但也约摸从自己大哥嘴里,总结出这个小公子的德性。

就比如说,别人要是告诉他牛糞是臭的。他不仅会嫌别人提前告诉他,还会把牛粪塞进那个人的嘴里,逼那人说牛粪是香的。

沈笙见郁楠上了台,先是环视一下四周一眼,然后轻提袍角。同众位师兄弟打了声招呼,礼数也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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