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离开尘倒也不难。有两种方法,其一便是使用灵力将尘给搅个粉碎。二是静静等待,跟尘中之人一起经历他的人生,品味过其酸甜苦辣之后,尘便会自动破解。

千人千面,尘也各个不同。有的尘只是会出现一些重要片段,而有的尘则是事无巨细,一一呈现出来。短则两三天,长则两三年。

但大部分玄门中人没什么耐心,往往选的都是第一种。

沈笙闭目静待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他身子一动未动,仍旧站在那间茅屋里。

便在此时,月闲一脚踏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供桌上的那张画像,见江源致身子一动不动。他方才并未进到尘中,以为江源致是被邪神的画像给吓到了。袖子一扫挡在他的面前,另一只手,便顺便将供台上的那个画像轰得粉碎。

“乖!那是坏东西,咱们不看。”

“月闲你先看着阿致,我去追他们。”

“诶——”月闲话音未落,沈笙已经纵身跃过窗户,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密林中。

一个聚了些阴气的诈尸而已,自家小公子修为不济,在整个年轻一辈只能排在……排在中上游。但对付这类东西,还是绰绰有余,他只要耐心待他们小公子将那拜邪神的诈尸拎回来即可。

“诶,阿致怎又想跑哪儿去!”

江源致充耳不闻,现在可是逃跑的好机会,这主仆两人的修为他算是看出来了,说是中等,都有些夸大其实了。搁以前,这样的人在落雨街,给他拎鞋都不配。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有一个身为长老会三才之一哥哥。他若是真的跟着他去了飞羽宗,怕是沈柏川一眼便能将他认出来。

他脚刚踏出院门,迎面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潘渊皱眉道:“怎么这么慌张,那个人难道真的是柳桥风夺舍?”

月闲跟了过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诈尸而已。小宗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扮相。”

明安村发生两桩怪事,他们怕打草惊蛇,商量之后决定分头行动。

沈笙他们去那男人家中,而潘小宗主则是去了那个出事孩童家中。潘渊修为不高,自然是不愿意,怕自己命不好,遇到了那个夺舍而生的柳桥风。

最后,还是沈笙说他们两个人都在一个村子里,只要潘渊示警,他们一定会赶过来,潘渊这才勉强同意。

潘渊两眼青肿,明显是被人打了一顿。他摆手道:“自然不是他,否则我也不能完好地归来。是你家公子那个好师弟。”

月闲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顾明轩把你怎么了?”

潘渊道:“我们去的那户人家,情况颇为棘手。那孩子不是普通的诈尸,而是一具婴灵附身在那个孩子尸体上。那孩子的死因也不是传言中那般简单。这明安村有个习俗,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埋进祖坟的。只用一个卷草席遮身,丢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狗啃食。”

月闲愤道:“荒谬!”

潘渊接过话茬,“我当时也是这样说,还被顾明轩白了一眼,说我装腔作势。那孩子被丢到荒野效外之后,他家的父母也甚是难过了几天。正准备将这个孩子的事儿一并忘却之后,那孩子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来了。”

月闲当即想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一个踽踽而行的背影。吓得后背当场就激出一层冷汗。

“母亲见了孩子回来,自然是满心欢喜,但那孩子父亲却骇得利害,说那男孩子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拿起菜刀便要朝那孩了头上劈去,但被孩子的母亲拦住。一番劝说之下,最终还是敌不过父子亲情。”

潘渊道:“那间屋子里被人布了法阵,外人从外面看过去,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顾明轩破完法阵之后,屋子里的样貌才真正地显现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活人,屋子里只有两具朝天跪拜的干尸。从死状上面来看,那婴灵应该是向什么东西献了祭,从而获得一些神秘力量,否则一个婴灵而已,能奈我何。”

月闲听他如此描述,立即便想到一个人。

“柳桥风。”

现在江源致连白眼也懒得翻了。

潘渊道:“我看不像。柳桥风没有被人供奉祭祀的传统。他也说了,他跟那些玄门修士废物不同。就算没了民间百姓的信仰,就凭他修炼的肉身,也能平安渡过天劫。”

月闲道:“用什么,脸皮吗?可刚才这屋子里就供奉着那个魔头的画像。话说回来,小宗主你这一身的伤,就是被那个婴灵揍的?”

潘渊连连摆手,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我这身伤,是被你家公子小师弟给揍的,他嫌我碍着他的事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心帮忙来着,后来那只婴灵见情况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你家小公子的好师弟就把气全都撒在我身上。”

他明显是被顾明轩给揍怕了,连顾明轩的名字也不敢喊了,张嘴闭嘴就是你家小公子。

月闲:“……顾明轩再厉害,他本相也是头白鹿,你是只灰狼啊。”

北斗宗的少宗主脸皮一红。

“别这么说嘛!他虽然本相是只鹿,可那是一头会吃肉的鹿,我和他实在是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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