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尹佳音乘客车去了一趟临市的墓园。
尹文哲离世后,尹佳音遵照他的嘱托把他葬在了临市,尹文哲说相较于北城的繁华,临市更偏僻清净,他更喜欢那里。
除了尹佳音之外,谁也不知道尹文哲埋在哪,包括邵承在内。
每年尹佳音都会来替尹文哲扫墓。她半跪在地上,用抹布将这块最后的净土擦拭得一尘不染。因为尹文哲最爱干净,打扫得马虎大意的话,尹文哲会生气的。
做完这一切,尹佳音在墓前盘腿坐下来,伸手轻轻抚摸墓碑上尹文哲的照片,轻声说,“哥,你过得好吗?”
自然是没有回音。
“我过得不算很好,”尹佳音忍不住向前倾身,脸贴在尹文哲的照片上,仿佛就能拥抱他一样,与他对话,“没有钱,经常吃不饱饭。”
“但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她笑了笑,“就像当年你为什么要带邵承和邵白回家,因为邵永城叔叔救过我们的命,我们得知恩图报,对不对?”
“所以我得坚持下去。”尹佳音站起来,下定了决心。
往外走了几步,她再度回头。尹文哲的墓碑仍旧完好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鼓励。薄雾弥漫开来,笼罩着整片墓地,远处几缕青烟直上,飘渺无边。
尹佳音背着帆布包,慢慢地走出了墓园。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跟尹文哲说,因为不好意思。
她做了这么多浪费生命的事,放弃财产,辗转多个城市打工,并非单纯想要报恩。她毕竟自私,不会为了已经故去的邵永城做这么多。
她做这么多,只是因为邵承这个人。因为喜欢邵承,所以必须做正确的事,牺牲一些东西。
出了墓园,才早上九点不到。尹佳音买了张票,坐上返程的巴士车。
车行颠簸,她一路都昏昏欲睡。快到达时,她先后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王非凡打来的。王非凡嗓门大,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喜欢吼着说。尹佳音坐在车上是戴着耳机的,不得不调低音量。
“酒会七点开始,邵承总应该也是差不多时间到,你最好提早一个小时去,”王非凡说,“地点还是铭家酒庄,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大人物来,你好好表现,别出差错。”
尹佳音嗯了声。
“礼服有吗?”王非凡又问。
尹佳音想了想:“上次那身,可以吗?”
“那怎么行,”王非凡说,“你陪邵承总参加酒会,就穿上次那身?估计邵承总以后都不会想带你了。”
尹佳音心想也是。邵承最追求完美,以前还在学校念书,他成绩总是最好,校运会蝉联好几届长跑冠军。完美主义者邵承如果看到衣着不得体的她,应该或多或少会有些嫌弃。
“这样,我帮你借一身吧,”王非凡想了个主意,“下午让助理送去你家。”
尹佳音说“好”,向王非凡道谢。
第二通电话,则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结束和王非凡的通话没过多久,尹佳音就产生了明显的低血糖症状——她早上出门急,没来得及吃上早餐,胃部出现痉挛不适,头也有些晕。她包里没带任何食物,只能捂着肚子坐在摇摇晃晃的巴士上默默忍受。
这时,手机又响了。
尹佳音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冷冷地问她,“是尹佳音吗?”
尹佳音一下子就认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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