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广志默不作声。

他不算什么好人,但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到了现在,身陷囹圄,令野原广志有时间回望他的人生。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战争毁了他的前半生,而贪婪毁了他的后半生。

前者他无力改变,但后者却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当初没有贪恋澄田赉四郎的财宝,直接坐船被遣送回国。

以他学历和他家的人脉关系,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某家大医院的主治医师。

会娶一个漂亮妻子,有两三个可爱的孩子,生活富足,受人尊敬。

想起这些,野原广志很不甘心。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在面对王参军的问话时,还是提出了条件。

野原广志道:“原先我没见过你们,你们跟他们不是一起的。”说着冲前面的单向镜子努努嘴。

王参军皱了皱眉,没有接茬。

杜飞也沉默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野原广志咽了口吐沫,接着道:“虽然你们没说,但能找到这儿来,问我这些问题,肯定很重要吧?”

说到这里,杜飞和王参军同时动容。

尤其杜飞,之前他对野原广志的印象并不深刻。

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对写日记的执念。

直至此时,短短几句话,就钩勒出一个‘机敏狡猾’的野原广志。

野原广志则接着道:“我可以配合你们,无论任何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回东洋。”

王参军顿时一拍桌子,沉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野原广志挺了挺身子:“为什么不可能?我是一个军医,没杀过华夏人。”

王参军眼睛微微眯着,他小时候亲眼见过扫荡的日伪军,对东洋人没有任何好印象。

恨屋及乌,面前这个东洋人同样让他厌恶。

但他的职责令他不能受情绪左右。

王参军最终回头看向了杜飞。

同时野原广志也看向这个进来之后,一言不发的英俊年轻人。

杜飞与他对视片刻,直接起身道:“算了组长,我们走。”

王参军一愣,对面的野原广志也懵了。

心说:“别介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年轻人怎么啥也不说就直接掀桌子啊!”

他连忙想叫住杜飞,却刚“哎”了一声。

杜飞却十分坚决的走了出去。

王参军也立马跟出去,小声问道:“顾问,怎么了?”

杜飞叹口气:“失算了,这孙子太狡猾了,把咱们当成救命稻草了,如果跟他讨价还价,就陷入了他的节奏。”

这时,在隔壁的王松也走出来。

杜飞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直接让王松去问。

这段时间野原广志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回答问题。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野原广志敏锐的察觉到,杜飞的问非常重要性,反过来将其作为筹码。

但杜飞和王参军根本没有放他回东洋的权限。

退一步说,就算有这个权限,杜飞也绝不会放这个东洋鬼子回去。

说什么手上没沾过华夏人的血。

他特么骗鬼呐!

当年那场战争,没有任何一个东洋人是无辜的。

别说他已经上了前线,踏上华夏的土地。

就是那些在后方,没有来过华夏的东洋人也一样。

当他们享受战争的红利,狂热的支持侵略时,就已经参战了。

哪怕多付出十倍精力去寻找新线索,杜飞也绝不跟这种人谈条件。

杜飞跟王松握了握手:“王哥,这次麻烦您了。”

王松皱眉道:“兄弟,要不我帮你试试?”

他跟周鹏的关系相当不错,这才提出帮忙。

杜飞道了一声谢,恨恨道:“这小鬼子瞧出便宜,还想回东洋,早干嘛去了。”

王松深表认同的点点头。

当初不是没给机会,让你们回去了,你没走啊!

又在华夏潜伏了十多年,现在想回去了?晚了!

不过换王松进去,还上了一些手段,也没审出什么。

杜飞早就料到。

一来,野原广志身份特殊,能上的手段有限。

二来,他认定杜飞来找他,问当初瓜分财宝那些人,这个情报的价值不小。

已经被他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甭管有没有用,他必须抓住。

开车返回驻地的路上。

王参军的脸色阴沉,不由得暗暗咬牙。

真要动真格的,他还有许多审讯手段没用出来。

可惜野原广志不是他的犯人,不仅审讯手段受限,时间也有限制。

前后拢共就两个小时,连疲劳战术都没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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