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跟不认识金花似的:“娘娘……”这有什么可喜的?

这时吴不服听到了,在背后接话说:“娘娘,皇后娘娘没有绿头牌。”皇后是正妻,地位当然不一样,金花竟然忘了这一节,她白高兴了一路。

回头瞅了一眼小太监吴不服,一张虎头虎脑的脸,圆眼睛,眼神澄澈,金花这样的职场老狐狸虽没瞧出什么破绽,可是这坤宁宫就不全是她的小天地了……

谨言慎行。金花在心里告诫自己。

晚上金花摇着扇子坐在耳房里逗猫,小宫女呼和说:“娘娘选好哪一只了?”

金花摇摇头。猫儿处给猫抓了虫,又剪了指甲,色|色都收拾好了,偏她没空闲,还没来得及跟猫儿亲近,得再看几天才能选定。养宠物是一辈子的事儿,收养了就不能离不能弃,金花打定主意慎重。而且,长夜漫漫,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从从容容选,有什么可着急的?

小宫女呼和又说:“娘娘可得抓紧了,猫儿处的小太监说有几只过几天该生了,到时候稳妥起见还要叫猫儿处的人来伺候。”

金花听了,继续摇着扇子说:“真生了就是缘法,还没选定,先生了,那就它了,也不挑了。”说着,真有只胖大橘凑到腿边来,绕着金花的小红靴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还隐隐约约“呼噜呼噜”,金花弯下腰摸摸它的背,它就直接在金花脚边卧倒,把脑袋顶着金花的手心,温顺地蹭。

看,这就有情商高的来碰磁儿了。金花把扇子塞到呼和手里,用另一只手挠挠胖大橘的下巴颏,胖大橘的“胡噜胡噜”更明显了。

“哦,你可真亲,乖乖的胖大橘。”金花一边挠着一边自言自语,小心避开胖大橘的胖肚子。

末了挠了一手毛儿。金花把胖大橘的毛拢了个松松的球儿,递给呼和:“收着,有用。”

养心殿里顺治帝还在禀烛夜读,辍朝三日就发生了好些大事,前一夜摔奏章的事儿还没完,今夜里同一件事儿的奏章看着心里更搓火。

好处是傍晚写了“吴不服”那几个字儿,皇后看完一脸叹服看他,算皇后聪明,那几个朱笔的“字样儿”原是他故意写给她看的;当着皇后的面翻了宁妃的牌子,禁不住觉得自己对着皇后逞了威风,皇后不愿意的还有别人上赶着。

宁妃今夜就跟个小蜜糖罐儿似的伺候在养心殿,一会儿奉茶,一会儿打扇,说起话儿来莺声婉转,顺治帝觉得甚是合心意,这比皇后分明也不差什么。

一扭头看到宁妃正在榻上斟茶,宁妃是个娇小丰腴的美人,生了福全之后越发富态,袖子里露出一截圆润的手腕,肉肉的小胖手,保养得极好,捏着黄底龙凤的盏更显得手润盏艳,黄白分明。

顺治帝一喜,这不比那个表外甥女儿的皇后更可心吗?可是这念头一出,他又有些气短,干嘛跟皇后比。这么一想他又没那么欢喜了。

手里的奏章着实气人,三天辍朝,佟皇亲和安郡王就为了圈地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看起来是抢地抢人,实际上是满蒙亲贵中的南北两派掐架。

顺治帝入关后是亲南的,他以华夏之主自诩,致力于弥合满汉畛域,推重汉将,重用汉臣,甚至以身事国,纳了汉妃。但是,遇事立马打回原型,满汉分歧尖锐对立。针对佟皇亲和安郡王圈地一事,九卿科道会议分裂成明显的两派,一派是满臣,另一派是汉官,两派各提了一议,各自签字画押。顺治帝看着这两本奏章上的字体各异的签字,简直没处下朱笔。

火气一冲,他又摔了两本奏章。偏这时宁妃正要来献茶,被他一唬,茶盘和茶盏都脱手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廊下打盹儿的小太监都被吓醒了,吴良辅和宁妃的小宫女钏儿都往殿里奔,一个去捡奏章,一个去捡茶盘。

顺治帝听了这一声,脸色更难看了,跟宁妃说:“先去。”就把宁妃打发了。

宁妃不情不愿扶着小宫女钏儿的手出来,立在养心殿外的御道上等便舆。钏儿说:“万岁爷好久不翻牌子,难得翻一次,还这么着……”

宁妃也是气头上,伸手给了钏儿一巴掌:“闭嘴。”肥白的小胖手打人一样疼,钏儿脸上登时起了个四指的印儿。

第二天,庄太后等帝后来请安时,小声儿跟苏麻喇姑说这事儿,说:“多亏福全不是养在宁妃眼前,要不就她这性子,也得把福全养成个火爆脾气。”

苏麻喇姑也应和:“可不是嘛,看不出来,宁妃也太沉不住气了,在养心殿门口打人,可惜了那个好模样。”

庄太后叹口气:“论模样,皇后不更可惜?”昨天让她去养心殿伺候,她怎么竟让皇帝翻了牌子?真是一点手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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