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多说便去了前台。

前台没人暂时查不到住客信息,但宿天水总觉得池历在这。

他先回了房间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才抱着被子平直地躺在床上发呆。

如果把这场恋爱比作游戏,他已经退了两步了。

池历不告而别,是池历的错,他愿意来找池历已经是退一步,可池历见了他人就跑了,他就被迫又退了一步。

宿天水好胜心强,情绪敏感,心又软。

他很生气,又有点难过,心里一边哄自己一边还要替池历辩解,自相矛盾戳的他心脏酸痛。

他索性不想,从书包里拿出本子记录。

他字很清秀,写出来的内容倒显得很幼稚:

1、酒很难喝,以后绝对不能喝酒。

2、今天遇到的人都喜欢脑补,以后如果出行,绝对不和别人一起。

3、池历跑走了,很生气,我只想要他离家出走的答案,一点都没想和他和好了。

4、算了,以前的池历很好,勉强正负相抵留下一百分。

5、不行!宿天水很小气!不找池历了,现在我是在旅游。

6、旅游一点都不好玩。以后都不要了。

宿天水把本子放回包里,规整地躺的笔直,把被子自己给自己压好,又盯着亮堂的灯发呆。

以前池历会帮他关灯,还会帮他压好被子,还会抱着他睡觉。

不伦不类的排比让他更烦。

宿天水直接拿起床上另一个枕头直直地抱在胸前,枕头很长,半截压在被子上,另外半截轻压在脑袋上遮住了光。

这个枕头比池历还全能。

宿天水脸被柔软的白枕头压住,阴影里睫毛显得浓密,眼睛闭的紧紧,呼吸被压住脸憋得红红的,嘴唇终究在枕头下悄悄抿住,气鼓鼓地。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想池历,又隐秘地期待池历来到天水间门口,轻轻敲门,他们一起把这个答案解决。

他又不会不许池历走,不会不许分手,不会强迫池历留下来,说清楚有什么难的,他烦的不行。

却不由自主地把他搜过两百遍的白度问答,压在脑海里的悬崖下。

—男朋友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三个月为什么

—傻了吧?这就是默认分手啊。有什么好问的。

那个问题,他罕见地忘了标点符号。

但不重要了。

他紧紧地抱着被子,告诉自己——

不要去问老板住客信息,也不要找池历了,不要管池历了,不要池历了,也不要记得池历对他的好了。

忘掉池历。

有点难,很难。

他把池历的离别算作是离家出走,用幼稚的定义来隐藏眷恋不舍和分别的事实,所以他一直在等池历回家的那天。

但如果他不回来,也没关系。

宿天水抱着枕头模模糊糊地睡了一晚,他强迫自己什么都别想,却不由自主地一直留意门的动静,等到天蒙蒙亮,窗外的雨声变得模糊的时候。

他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来理好睡衣,打开了门。

鲜艳的油画色彩分明,欧风的吊顶灯饰暖黄一片,走廊远处是寂静的黑,变成涂线的方框落在宿天水眼里。

一个人都没有。

严密的眼睫遮掩住情绪,宿天水手落在门把手上往房间退了两步。

手里感觉不对,他垂下眼,金属把手上吊着个正红塑料袋。

宿天水拿着塑料袋回了房间,塑料袋很轻,一拆开是一堆瓶瓶罐罐和几个药盒子。

都是过敏药。

白色的纸片撕的歪歪扭扭,上面只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别闹。

字是池历的笔迹,宿天水一眼就看出来了。

闹?池历觉得这是玩闹,宿天水这次终于被气的发抖。

宿天水负气地从桌上抓了笔就回了三个字,我没闹,没管池历看不看得到,就把纸片连同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洗了手,他又坐回了床上,抱着枕头盯着窗外。

雨后是个晴天,虽然天还没亮宿天水已经感受到了,青薄的天云层层叠叠地散开就会展露晨辉,只是时间问题。

他盯着窗外,直到天光大亮,才拿过手机打开定位地图。

距离变成了字母,定位消失了。

池历关了定位。

他盯着地图上的点最后的位置。

云城香格里拉。

关掉手机,他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一秒都不想在这呆,也不想管池历是什么狗东西。

他力道很大,书包拉链被他扯得乱七八糟,东西胡乱地塞进去。

一张纸被压到底,宿天水强迫症犯了,还是揪了出来。

红色的大字写的清清楚楚,租车广告。

他稍微一顿,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他说:“喂。你好,我要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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