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云州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看她。

这会,她盯着伤口凝重的蹙眉,他也忍不住跟着蹙眉,她很快松开眉宇,又不忍地咬下嘴唇。

他跟着也动了动。

“裴先生,疼的话,你可以跟我说。”女医生很温柔地说。

暨云州目光不经意地从棠初脸上收回:“没事,你可以尽量加快动作。”

其实女医生动作很轻柔,也很专业,比棠初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他隐约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

棠初给他上药的感觉是痒痒麻麻的,像被猫爪子轻轻地划过一样,但是指腹还是软软的。

这次的感觉则是冰冷的,机械般的触感。

难怪,他会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

很快,女医生完成了腿上的缝合,剩下的便是处理那些淤青了。

女医生不需要帮助了,棠初将医疗盒放回原处,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她该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做迎接金主爸爸的准备。

想着,棠初打了个哈欠,想告辞。

“你有事先去忙吧,今天又麻烦你了。”暨云州忽然开口。

棠初冷不丁地撞上他“懂事”的眼,当即感觉自己太着急了。

棠初心想:还是不要显得过于嫌弃。

于是,她微微笑着摇头,认真地看向女医生:“医生,还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女医生瞥了眼她,公事公办地摇头。

棠初这才略带关心地看了眼小乞丐:“有需要喊我。”

不等小乞丐回应,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暨云州正好抬头看她,注意到了她敛起来那一丝放松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打鼓猜测,她是担心时间太晚耽误她休息,还是在嫌弃他是个麻烦?

暨云州忍了忍腰上的痛,闷声又说:“医生,您可以更快点的,时间不早了,耽误你休息了。”

女医生纳闷地看他一眼:“没关系,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

暨云州哦了一声,“我以为,你们镇上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女医生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好奇地看他。

暨云州笑了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特别意思,女医生这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棠初走后,房间里变得安静,只听得见医疗工具碰撞的声音……还有暨云州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咕咕的饥饿声。

暨云州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掩饰这不符合他的响声。

但严谨的女医生却还是不动声色地交代道:“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应该按时进食,免疫力降低会影响伤口恢复的速度。”

暨云州想起,今天一整天,他只在警察局吃过一个汉堡。

只是没想到,饿过头了居然会毫无感觉,一整天下来,他都在忙着处理“黑户”的问题,之后便完全忘记了填饱肚子这件事。

当然,前天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饭都吃不饱的境地。

说出去是要笑掉大牙的。

这会,他更不好意思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好在,女医生基本处理得差不多了,起身开始麻利地收拾东西,“伤口的注意事项我待会跟棠小姐交代,你是皮外伤,多休息会很快好起来的。”

暨云州点头,想起身送她离开。

女医生拦住他:“不用了,你休息。”

然后女医生背着包走了出去,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马克推门进来,见他都被打整好了,这才放心道:“这几天你就在棠小姐好好养伤,等你回忆起或者等我们找到你的家人,我们再来通知你。”

暨云州点点头,马克便和几人离开了。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暨云州很想压抑自己腹中的饥饿感,但是他尝试了几次方法,最终还是饿地睡不着。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半掩的窗外。

马场的住宅区是一栋横向形状的独立院子,房间分布是一字型,他住的这个房间是最末的位置,窗外看出去只是苍茫的跑马地,空旷到了无生烟,空寂又荒凉。

这样的深夜,谁又会记得他呢?

暨云州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抗过饥饿,试图站起来去厨房找吃的,这会没轮椅了,他便扶着墙边走,每走两步战战兢兢的,刚要触到门板,脚下撞到什么,差点跌下去。

忽然,一手抓住了他。

暨云州诧异抬头,先印入眼中的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葱花面。

再往上,是棠初笑眯眯地看着他,关切道:“喂,你小心点哇,有没有扯到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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