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明国公府。
明国公府是太后本家,满金都贵胄无不敬重三分,此番赏菊品蟹宴,但凡有请帖的,无不而至。
永宁侯府到的时候,府外已停了多辆马车,显然已经有许多人提前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时,谢玦转身朝着妻子伸出手。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动作轻缓地从马车上下来。
把人扶下了马车,谢玦收回手的下一息,手便被挽住了。
顺着臂上的手往上望去,对上了她那浅笑嫣然的脸,谢玦迟疑了一瞬,但到底没有拉开她的手。
只是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过如此亲密,有少许的不习惯,不自在。
扶着老太太的崔文锦看了眼恩爱的二人,眉头轻轻一蹙,随即敛平眉头,换上伪善的笑容。
明国公府听说永宁侯府老太太来了,小公爷忙出去相迎。
把人迎入了府中,便有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明国公府院景堪称金都一绝。
奇峰异石,名贵珍稀的奇花异草沿着府门而入蜿蜒而向临湖水榭,婉转曲桥朝着湖心小亭而去。
湖中则是开得正粲的睡莲。
许多地方的睡莲已枯,但明国公府的睡莲花盏却是开得正粲。
因是赏菊,入目皆是各种品种,开得正盛的菊花。
在水榭,院中,小亭中随处可见衣香鬓影,红妆珠翠的贵女与贵妇。
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翁璟妩身上打转。
但很快,目光又落在了二房谢菀瑜的身上。
那件衣裳,无论是色泽,还是刺绣工艺,亦或者是做工,都堪称一绝。
意识到旁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谢菀瑜脸上露出了丝丝得意笑容,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目光。
翁璟妩浅浅一笑,心道不过就是这会的得意了,一会这衣裳就该是烫手山芋了,想脱又脱不得。
随着小公爷一路入了大厅,见了头发花白却精神奕奕的老国公与国公夫人。
拜了礼,国公夫人瞧了眼那侄孙媳,笑道:“玦哥儿这媳妇长得可真标志。”
翁璟妩浅浅一颔首:“多谢舅奶奶夸奖。”
国公夫人笑了笑,道:“今日日子特殊,便不送见礼了,等过些时候,我便去侯府走一走。”
登高节,也是祭祖的节日,着实不大合时宜送见礼。
几番客套话后,谢玦的舅表叔,也就是现在国公府的国公唤了谢玦去谈话,老太太与舅奶奶说话,其他人便各自离去。
翁璟妩才出厅门,便有婢女拦了路,一礼:“翁娘子安”
“我家姑娘是国公府九姑娘,想邀翁娘子去湖心小亭一坐。”
婢女望向一旁的几位侯府姑娘,也道:“九姑娘也邀了几位姑娘一同前去坐一坐。”
国公府这位九姑娘是出了名的骄纵,谢家几位姑娘都有些怕她,不想过去。
但因谢菀瑜今日的精心打扮便是想要炫耀,虽然怕那表姐,但还是拽着两个妹妹一起过去了。
走在曲桥之上,便见亭子坐了好些个年轻的贵女与贵妇人,朝着曲桥走来的人望去,目光都带着审视打量。
几人才缓步入亭中,还未说话,这时忽然有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原来永宁侯府的嫡媳长这样。”
几人相继循着目光往亭子柱下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样貌清丽的小姑娘从亭下美人靠上站起,面带笑意,抬着下颌走到翁璟妩身旁,围着她转了一圈。
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道:“我还当边陲小县城来的,是个又黑又丑的小村妇呢。”
这话语没有什么尊敬。
这些话,引得亭子中几人掩唇轻笑出声。
翁璟妩淡淡一哂:“多谢表妹夸奖。”
九姑娘眉眼一抬,好奇道:“我怎么夸奖你了?”
“表妹话里说还以为是又黑又丑,那必然是大出表妹的意料了,不是吗?”翁璟妩从容一笑。
确实是这个理,九姑娘点了头,随即又疑惑道:“你怎就知道我是谁?”
说着看向她身后的几个表妹,那几个表妹相继摇头,思索是不是她们说的。
翁璟妩温声道:“听说九表妹不爱女红却爱红缨枪,耍得一套好枪法,便是圣人都夸巾帼不让须眉,身上的气质自然与众不同。”
闻言,九姑娘脸上的笑意一粲,眼中少了些锋芒,没好气的道:“我这表嫂人长得这般好看,又端庄知礼。旁人却说我表嫂又难看又不知礼数,她们压根就没见过,一张嘴就知道放狗屁,没半句好听的话。”
九姑娘虽是国公府嫡女,但却没有半点知书达理的模样,反倒像个假小子。
亭子中有几人面色不大好,显然她们就是九姑娘口中用嘴巴放狗屁的人。
“既然翁娘子眼神这么好,认得出九姑娘,那可知我是谁?”
亭中又有人开了口。
循声望去,是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翁璟妩莞尔一笑:“若是我没有猜错,应是宝安县主。”
妇人一诧,来了兴趣,指了一旁站着的女子:“这位呢?”
“翰林刘大学士家的三姑娘。”她温笑道。
翁璟妩上辈子的八年可不是白过的,这亭中的人她皆识得。
亭中所有人都甚是惊讶,着实没想到这永宁侯府的小主母竟然都识得她们。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谢菀瑜自是不喜,她忽然开口质疑道:“大嫂还未出过侯府,怎会识得这么多人?”
她一开口,旁人的目光才落在了她的身上,望着她的穿着,也露出了几分惊艳之色。
翁璟妩转身朝着她一笑,声音轻柔:“有心结交诸位,自然是识得的。”
这话一出,谢菀瑜觉得旁人看翁氏的目光似乎都高看了一眼,让她心里极为不快。
想了想,她指向亭子之中最为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姑娘:“那这位是谁,大嫂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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