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裴南有些生气,自己这么锦衣玉食地供着她,结果她就给自己吃这种东西,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又拉了拉她,见她一副誓死不起身的模样,傅裴南无奈地两手叉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她,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了句:“你把碗扔地上,你看看狗吃不吃!”
身后,元帅正窝在宾利沙发的正中央,一团柔软的爱马仕毛毯被它胡乱窝在了身下,相比正坐在地上吃着酱油拌饭的她,真不知谁才是这房子里的正主。
放在之前,听了这话她定要生气。
不过这么多年,习惯了他这样的言语羞辱,她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起来,也不生气,而是微微歪着脑袋,又用那种自损一万、伤敌一千的方式回怼他:“它当然不吃了。我吃,我就是从小穷惯了,哪儿有你们家的狗好命啊。”
傅裴南无言以对,扔下一句:“行,那你就吃吧。”便走到一旁继续办公去了。
之后两人便又别扭起来,直到第二天也没怎么说话。
这一阵的北京入了仲秋,阳光依旧明媚,气温却实打实地下降了不少。
傅裴南这一阵业务繁忙,一大早便出了门。
唐珞则又睡了一会儿,到了九点半才一身单薄的睡衣下了床,去衣帽间找了一件淡蓝色运动外套加上,又去厨房接了一杯微微烫口的白开水。
她一边小口小口嘬着水,一边望向了窗外。
玻璃幕墙外,是京城最最繁华的地段。
不远处的国贸CBD,汇聚了举国的精英,道路上车水马龙,拥堵不堪,像这个国家的毛细血管,源源不断地像祖国心脏输送着最年轻新鲜的血液。
年轻、美貌、学历、才华。
内卷之下,这一切宝贵的资源,在这城市都早已屡见不鲜。
高楼大厦、琼楼玉宇,都在诉说着她的平凡。
没有了傅裴南,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起昨天,两人为一碗酱油拌饭又拌了几句嘴,她只是觉得,即便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但他们可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夏虫不可以语冰。
她默然笑了一下,而正失神着,手机在洁白的中岛台上“嗡嗡”地震了两下,拿起来一看是青青。
【唐大美人,起床没有?】
她当然起了,她作息一向规律,倒是想问问青青这个时间是刚睡醒,还是刚从哪个酒吧KTV里出来?
唐珞回了一句:【刚醒。】
青青:【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去吃个Brunch?】
唐珞:【好啊。】
青青:【地点发你了,一会儿见。】
放下手机,唐珞便拿上了车钥匙出了门。
青青选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差,她狐朋狗友一堆,哪里新开了不错的餐厅她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
唐珞之前在美国生活了三年多,不过却长了个货真价实的中国胃,无论人在哪里,早餐都离不了没营养,就全是糖分的白粥,中午也离不了米饭。
她点了一份白粥,一份溏心的煎蛋和一份金枪鱼沙拉。
青青则点了三明治和黑咖啡。
青青眼睛刚拆线,比之前消肿了不少,也不知这两天是从哪儿受了刺激,一边大口吃着三明治,一边生无可恋地来了一句:
“感觉人生好无趣啊……天天泡吧也是无聊死了。还好你还在北京,感觉早睡早起,上午出门吃个早餐也不错,我那些朋友就没一个下午三点前起床的。”
唐珞轻轻笑了一下,给她浇了一盆兜头的冷水:“我估计在北京也待不久,准备去上海发展了。”
青青立刻问:“去上海干嘛?!”
“当演员啊。”
青青便不能理解地道:“当演员在哪里不是当啊,还不是要全国各地飞,非要去上海干嘛?北京那么多影师公司,那么多编剧、导演,广电总局就在你们家家门口哎!”
唐珞随口扯了一句:“上海气候好一点吧。”
“好什么啊!”青青手口并用,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海啊,夏天是又湿又热,冬天又冷又湿,梅雨季更是湿湿湿!听说湿度都能达到百分之百啊!”
“还好吧,至少天上不会下土。”
“那你们家祖宗呢?跟你一块儿去?我跟你讲,两个人可不好两地分居,而且他一个北京人,你要把他拐到上海去,他家里人不得吃了你啊。这还没上门呢,对你这未来儿媳妇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唐珞用十指理了一下头发,用腕上松松垮垮的发圈把头发绑在了后面,短短的一小截,像燕子尾巴。
她头发碎,在额前细细碎碎地散落下来,在落地窗边的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咖啡色。
她神态懒倦,目光垂睨,用小勺子轻轻搅着面前的咖啡……
哪有什么上门啊。
又哪有什么未来的儿媳妇。
这几天,两人相敬如宾、貌合神离,早已在分手边缘打转了。
她知道他们对彼此还有感情,毕竟在一起八年,哪怕是养条狗,八年也该有感情了。
但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能不能走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一开始跟傅裴南从上海回来,便没想过这次和好了,他们就又能长长久久。
正晃神,对面青青又追问了句:“啊?他去不去啊?”
唐珞回了一句:“再说吧。”顿了顿,“反正我大概率是要去了。”
“你们又吵架了?”
“没。”
对面,青青便“哎—”地叹了一口气,虽不知唐珞到底怎么想的,但她明白,唐珞要去上海,自然有她要去上海的道理。
顿了顿,她才开口道:“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放着这么一个抢手的男朋友,说要去外地就一定要去外地。”
唐珞只是笑了一下。
哪有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决定不再苦苦纠缠,伤人伤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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