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没听懂。

燕云朝一把将木盒扫落,发出咚地一声响。那锁扣恰好撞击到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转瞬间便散开了。

燕云朝蹲下身,掌心扣在摔坏的锁扣上,用力按压下去。

“他凭什么忘掉阿姊?”燕云朝面色阴鸷,隐隐又透出几分疯狂的架势,“至伪至善,道貌岸然,却连阿姊都能忘记,他该死——”

明恬连忙俯身握住他的胳膊,安抚道:“这样不好吗?他忘了阿姊,就没人跟朝朝抢了。”

燕云朝呆了一下。

片刻后,他恍然道:“对,没人跟朝朝抢了。”

明恬手上轻轻用力,抱着燕云朝的小臂,让他把手抬了起来。

掌心被锁扣咯出一大片暗红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丝。

明恬在心里叹气。

朝朝仿佛就真的只是这具身体的外来客,他向来不在乎皮肉上的疼痛,反正无论他做什么,第二天承受这些的都成了那个清冷矜贵的皇太子。

“朝朝,”明恬柔声唤道,“我们去休息吧。”

燕云朝听话地被明恬扶起了身。明恬在心里回忆着寝殿的方向,刚走两步,燕云朝突然攥住了明恬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他不配再见阿姊。阿姊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与他见面了。”

明恬一怔,语气略带迟疑:“有时会有召见……”

燕云朝声调一沉:“阿姊。”

明恬赶忙改口:“不见就不见。以后若有太子殿下召见我,我只说是朝朝不让我见,这样可好?”

燕云朝这才满意,勾勾唇角:“就该这样办。”

他看起来是高兴了,明恬心里想的却是,看来以后在朝朝面前说话要小心一些,免得再说漏嘴。

她本就是奉帝后之命来给太子殿下治病的,怎么可能始终不见呢?

-

初冬时节,大晴天里的日头也仿佛丧失锐气,蔫巴巴地挂在空中,透不出热气下来。

京城仍是天寒,明恬坐在马车里,即使裹着厚重的披风,仍要时不时朝手心呵出热气取暖。

刑部那边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展,倒是与当初那个向她提供信函之人有关。

她今天出来,就是受刑部尚书吴开兴大人的邀约,前往清平观协助调查。

齐冕被派去外地办差以来,刑部就派了新的官员接手明家案子,因案件重大,调查到一半的时候,吴尚书亲自参与了进来。

当年明家的案子,吴尚书就是主审之一,如今由他亲自过问,想必是比其他官员要熟悉一些。

明恬自清晨朝朝离开淑景殿时,就开始收拾准备,到现在马车已经晃了半日,终于赶在正午前到达了清平观所在的太清山下。

书荷在车外唤她:“明小姐,到了。”

明恬嗯一声,打开车门,扶着书荷递来的手步下马车。

别看她在清平观待了三年,但这三年可是连山都没下过,因此她对路也不怎么熟悉,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爬了许久才进入观中。

清平观中,除了供奉神仙、讲经打坐的前殿、中殿以外,还分了东西两院,分别住着男子修的乾道与女子修的坤道。明恬还没踏入观门,就看见前面洒扫的小道士,正是她从前认识的。

“月心师姐!”小道士欢喜地跑上前来,下一刻却瞧见明恬身边跟着的一堆随从,还有官员打扮的人,不禁迟疑,顿住了脚步。

他挠挠头,疑惑地打量了明恬一番:“一个月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月心是明恬从前用的道号。她看着小道士,和善地笑了笑说:“我还俗了,今日来观中是有些事要处理。”

小道士哦一声,明恬身侧的官员已经开用眼神催促她不要磨蹭。

明恬只好又与他们往道观深处走去,没两步便迎上来了一个女道士,道士唤作玉诚,她似乎是早就得了消息,特意等候明恬他们来的。

“几位随我来吧。”玉诚微微倾身,引着他们往坤道院去,一边走一边道,“人是昨夜发现的,在后院井里,救上来就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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