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萧旭尧,颜玉锵道,“陛下与先帝知道父亲从未勾结外族,从未通敌叛国,那父亲的在天之灵,便能得以告慰。”
“颜玉锵,和谈一事,你是一意孤行了?”
“陛下,唯有和谈,才能保证两国边境安宁,何况,边境百姓经不起战火,国库,也撑不住这场战事。”
“颜玉锵,朕再问你最后一次,纵然赌上颜老将军的名声,你也要和谈吗?”萧旭尧的声音不喜不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颜玉锵长舒了一口气,“陛下,臣求陛下准臣成为和谈使臣。”
“颜卿笃定和谈,想来这些日子,应该已经知道朝臣如何议论你了?”
“左不过说臣乃是乌垣之女所生,身上留着乌垣血脉,其父又与乌垣勾结,主张和谈,必有反心。”
“颜卿既然清楚,还是有此打算吗?”
颜玉锵笑的坦然,俯身一拜,“还请陛下准臣和谈。”
“朕不准。”萧旭尧坐在太师椅上,被他气的不轻,纵然搬出颜老将军,也无法阻止他想和谈,那一夜,太后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颜玉锵这么快转了心性。
“陛下,和谈一事,”颜玉锵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被萧旭尧扔过来的砚台打断。
那是颜取州生前之物,暴怒之下萧旭尧砸下来,必然会坏,颜玉锵只能用身体去缓冲。砚台砸在了颜玉锵胸腔,颜玉锵瞬间觉得口中充斥着一股腥咸之气,发出几声闷咳。
“朕让你说话了吗?”
颜玉锵请罪,但空气中传来低沉的长吁声,让他清楚帝王的暴怒。
正在这时,闻伯传讯,“陛下,宁公公求见。”
萧旭尧怒中乜了颜玉锵一眼,这才起身往院外走去。
闻伯扫过落在地上的砚台,又看到萧旭尧最后的神情,等人一走,这才敢靠近颜玉锵,“公子恕罪,实在事急从权。”
“无妨,宁安可说了什么事?”
“似乎是因为两位秉笔太监在训话中出了差错。”
“训什么话?”
闻伯神色凝重,“好像是说‘司礼监是大渝的司礼监,大渝是陛下的大渝’,接着冯全的那个干儿子便被太后罚了,从司礼监调去浣衣局了。”
颜玉锵冷笑,“太后这是在提醒朝臣,苏才说得对,所以李游被罚了,可也是在提醒朝臣,李游也没有错,所以李游只去了浣衣局,而没有被处死。”
“这是何意?”
“需要给陛下寻个由头,让太后处死李游,好让朝臣知道,当今圣上乃是陛下。”
闻伯震惊的看着颜玉锵,“太后的意思是,司礼监是大渝的司礼监,大渝的是陛下的大渝,可当今圣上,未必是陛下。”
颜玉锵默许了。
趁着这个间隙,闻伯终于问出来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公子,您的毒?”
“是,昨夜我毒发了,今日陆院判来诊脉,也并未察觉出异常,可见此毒并非寻常之物,闻伯,你亲自盯着户部,户部必须回到萧旭尧手中。”
“主子,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同意陛下发兵乌垣?届时户部拿不出军需,陛下便有理由彻查户部。”
“你有没有想过,户部为何拿不出军需?大渝南北一十三司的赋税每年都依律上缴,那户部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颜玉锵又道,“陛下若以此为由彻查户部,那发兵势在必行,否则萧旭尧便是失信于天下,这样的把柄落在太后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陛下想不到这一层吗?”
“他怎么想不到,可就算想到了,又能如何?户部掌管在太后手中一日,边境的两侯一将便永远不会属于萧旭尧。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萧旭尧又怎会放过?更何况,发兵乌垣,本就是长久之战。萧旭尧只要能守住北境七城,那这场仗,就能给萧旭尧立威。”
“公子,太后的反击,便是让公子说服陛下和谈。借用太后在乌垣的势力,补足户部的亏空。可我还有一事不明。”
颜玉锵轻笑,“可是我为何会纵许冯全和陈治住在颜府?”
“是,主子虽说明着不参与党争,可却在为陛下筹谋,既然如此,为何会纵许这二人一同住在府中?”
“闻伯,颜府虽说密不透风,可皇城内怎会有秘密?萧旭尧虽是私下来了颜府,可他也清楚,太后的眼线早就盯着他。与其如此,不如让太医明着来颜府,倒是能全了萧旭尧的名声。”
“那太后呢?”
“太后让冯全专门捡了乌垣的折子,可不就是为了提醒我,顺便警告萧旭尧?同时还能彰显自己的仁义,一箭三雕,是我也会这么做。可惜了,陈全这一次,倒是被太后用的顺手。”
颜玉锵虽话语说得轻松,可苍白的面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闻伯忧戚道,“公子,这三日,陛下对您做了什么,按理说,您的毒不应该此时发作。”
颜玉锵双眼茫然的看着地面,再看向闻伯,眼中一片狠戾,“闻伯,盯好户部,和谈必不稳妥,太后想要保住自己的银袋子,那严之敬和太后,必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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