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份依赖岌岌可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坍塌,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齐淮真听得火大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边急刹车,惯性带着身体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扯回来。

苏云星被吓了好大一跳,大马路上他干什么?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他,只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幽深的眼里酝着怒意。

她知道自己驳了他的意思势必会惹他不快,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狂风骤雨。

他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的光被敛藏,剩下乌漆漆的黑沉。语速缓慢声音低哑,带着暴风雨前的沉闷:“我是你丈夫不是别人,你不想依赖我想依赖谁?还是你根本没把我当丈夫?”

换作以往,苏云星根本不敢挑起这样的话题,对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顺从,期盼哪一天能被他记在心里。

可今天,或许因为事情都冲到一起,也或许因为没了退路,她突然厌倦了没有自我的迎合,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不安终于说出了口。

“你把我当妻子了吗?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你让我这样让我那样,无非是想让我更像她一点。你也不是希望我依赖你,你不过是把我想象成她,想象她依赖你!”

齐淮真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周身仿佛凝了一层冰,冷得骇人。声音却出奇得平静,平静得叫人害怕。

“你听谁说我心里有别人?”

苏云星狠狠咬住唇,没有人告诉她,是她无意间听到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些年也不会这么煎熬。

车厢里的空气凝住了一般,僵硬冰冷令人窒息。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呐喊质问,他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不解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嗤笑一声,很不以为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不过,就算有这么一个人又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否认你跟她有几分相似,这不能说明什么,最多是审美偏好。”

亲口听他说自己跟他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而且还是这么轻描淡写不以为意,似乎不过是闲聊天气。

苏云星眼睛发涨鼻头发酸,悲伤如同洪水决堤灌满胸腔从眼角溢出。她以为他至少为自己分辩几句,可他不仅承认得干脆利落,甚至美其名曰审美偏好!

这几年他除了在她身上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究竟有没有仔细看过她?还是说在他审美偏好之外的东西他从来视而不见?

齐淮真冷眼看她低头垂泪,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虽极力克制情绪却止不住眼泪。他半点解释和安慰的意思都没有,也不愿说违心的话粉饰太平。

压抑的啜泣声渐渐低下去,他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有什么可哭的?你是我太太,她什么都不是。”

她低着头不说话,鼻子堵得难受心堵得更难受。听起来好像她狠狠地把白月光甩在身后,可人总是对求而不得的东西念念不忘。

白月光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齐太太,但在他心里永远拥有一席之地。

她恍恍惚惚地胡思乱想,听到他催她下车才茫然地抬头,发现不是回家而是到了一家美发会所。

她没动,眨眨还有点酸涩的眼睛,“怎么不回家?”

“你头发长了。”

她想起来了,他已经不止一次提醒她头发长了要修。虽然她从来没见过白月光,但从他所谓的审美偏好不难推测出白月光的头发长度,修短两三公分最得宜。

“我想把头发留长。”

既然是审美偏好,他能不能为她做一点点改变?

可惜他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反而觉得她今天特别胡搅蛮缠,修个头发推三阻四,矫情得不行!她不会觉得头发修短三公分就会变成得更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吧?

他也着实没耐心跟她耗,冷着声音:“你既然知道我们之间的悬殊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该迎合我?跟我拧着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怔住,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自从苏家发生变故,她也担心自己的婚姻会受到波及。所幸不论外界怎么风言风语,他对她的态度始终没变。她还以为他跟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哪怕只当她是替身,也给予尊重。

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在他心里,她不仅是替身,还是一个必须识时务迎合他审美偏好的替身。

是呀,现在的她除了一张能做替身的脸之外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跟他谈个人喜好?

忽然间,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笼罩。不过是头发,长一点短一点能怎么样?

他不过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大概眼里永远都不会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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