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闻言侧头看向格兰威特,手指不自然捻动一下,低声嗯了一声,又疑心这样的反应过于冷淡,补上一句:“我知道。”
他合上书,躺回床上,放缓了呼吸。
黑泽阵并非看上去那样平静,在呼吸间,他听到一句低不可闻的祝愿。
“晚安。”
和那一句他没有换搭档的打算一样,这算不上什么有意义的东西。轻飘飘的话语就像候鸟的落羽一般,承载不起天空的祈愿,柔柔软软覆到心上,像一床绵软的被子。
黑泽阵自己掖了掖被角,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格兰威特不在房间里,黑泽阵自己悄然离开了山上的旅店。
山顶的旅店静默矗立,连风声都没有。
在他离开不久,格兰威特便前往大厅,不出所料见到了婷婷立着的中居佳乃。与她攀谈的失主情绪明显和缓了许多,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意,手搭上了美艳女郎的肩头。
“您不用担心,没有谁带着大件行李离开。不出意料的话,警察一会就到了,您的画会找回来的。”中居佳乃笑得娇俏,余光瞥到下楼的松谷矢。她脚步轻移,避开了将要落到肩上的手:“还有客人找我,失陪片刻。”
她的脚步顿在半途,子弹带起的风穿过她耳边的碎发,打掉了她身后准备袭击的敌人。
中居佳乃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意,“你倒是有好胆。”她凑到地上的人身边,踩住滚落到地木仓,一把捂住男人的嘴。
“我承你的情。”她拽过一旁的绳子,将人堵住嘴捆上,“不过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呢?我可不相信你会考虑到Rum的情报。”
“你和他没有什么区别。”格兰威特收好木仓,撇了她一眼,“几个?”
她一脚将人踹开,拍了拍手:“让给你倒也无妨……这群家伙偷了我们的东西,还在附近拿货,我也不知道现在店里客人有多少条子的卧底,有多少是想来分羹的玩意儿。”
“说这些也没必要,”中居佳乃眼尾上挑,语气兴奋,“反正在你这里都是一个死字……全杀了吧。”
“价码。”格兰威特也确实没有拒绝这个堪称疯狂的举动,将问题抛了回来。
可惜她开不出价格。不过,组织的怀疑倒是可以打消了,这人还是那个不屑一顾的疯子。
不会考虑这件事会招来多少方的记恨,不会在意这之中可以篡取多少利润——这就是刀应该有的样子。
“这可太伤我们的同僚情了……不过楼上的人差不多已经处理干净了,倒也不必劳您动手。”中居佳乃盈盈一笑,“作为救命之恩的感谢,我的人没有碰你的目标,他还睡在楼上房间里。早些解决哦。”
松谷矢早在与她交谈时便捕捉到了楼上细微的声音,人数不多,但在敌方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已经足以控制住局面了。
只是,这显得太过轻易了。
以挑衅黑衣组织为目标谋划的计划,最后却仅仅这样草草收尾,哪怕朗姆与中居佳乃必然也仔细思虑过,这仍然不对。
最简单的一点便是——昨日那桩奇怪的盗窃案。
他抬起了枪,指向发出响动的门口。
进来的是黑泽阵。他额前的银发被汗水沾湿,几乎完全依靠扶着门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衣服上弥漫开大片大片的血迹,幽绿色的眼瞳隐隐有些涣散。他左手虚虚持着的枪在扑开门的瞬间从手中滑落。
他顺着门框滑到地上,他活下来了。
格兰威特只是站在中居佳乃面前:“路断了。”
现在,他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中居佳乃脸上笑意未变,眼里带着冷意,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不愿露怯。
“不去帮那孩子一把吗?那是你的后辈哦。”她指尖绕了一圈发尾,声音甜腻。
格兰威特偏过头,微垂的枪口猛然抬起,一连四发射向房外,一击击碎了玻璃,剩下的三枚射向了三个不同的位置。
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破碎的玻璃砸到地上,暗中的杀手甚至不知道自己缘何暴露。格兰威特仅仅靠着某种本能便足以判断出他的同类的选择,并且给出最合适的对策。
随后那死神的礼物吻在中居佳乃的额前,格兰威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周边的人立刻绷起精神,黑黝黝的枪口指向站立对峙着的两人。
她显然没有料到格兰威特这么干脆将枪口指向自己。愣神片刻后,她给手下的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门口那个倒霉的组织成员搬到房内安全些的位置。
“人交给你。”格兰威特这才挪开她额头的木仓,起身往楼上走去。
“你倒是一点也不肯犯险,这次就是货真价实的救命谢礼了。”中居佳乃没有阻拦,指挥着人给黑泽阵处理伤口,“虽然他大概率是被放回来的诱饵,但还是得考虑勾结的情况……我不会心软哦?”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看来这个后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士。中居佳乃等到人影消失在扶梯前,这才坐下,给Rum发了一条消息。
【应该只是接到新人不习惯。
——Saute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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