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不深,但耳边只有风和清浅的呼吸声。房间里开着橙黄如晕的灯,一层层从天花板笼下来。

黑泽阵捧着书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页,余光则一直对着墙上的时钟。

格兰威特脱了外套,打开他们房间的窗子,手扶住窗沿,轻巧如猫般纵身翻了出去。没有月光多少有些不便行事,不过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挑剔这些了。

这次的目标只是一个普通人……松谷矢不在乎杀人,但长冢朔星到底是从警校走出来的,苗红不红且另说,至少根勉强配得上一个正字。

匕首卡进砖块间的缝隙,微微撬动的石沙滑下,静悄悄融入墙角的灰尘中。格兰威特的手很稳,将刀刃卡入砖石的缝隙似乎并不比将它从肋间送入心脏困难。他将匕首扎入,又拔出,就这样交替着从三楼滑到了地面。

他们特意挑了砖房,选好房间的位置。按照计划格兰威特本应从二楼外撬开房间的窗户,了结掉酣眠中的目标的性命。但他落到了地面,避开枯叶,悄然钻入不知名的角落。

【人设稳定值:78】

看起来并不算太糟糕。

让一个杀手放弃杀人几乎是不可能。对鲜血的渴慕和杀戮的本能早就扭曲缠绕,错综复杂盘踞在此。就像刀生来就是为了战斗,从来不会有人无聊到去问一把刀,你为何犯下伤害他物的罪过?

因为刀生来如此。但是看到另一双同样透彻的幽绿色眼睛,久违的,他感到了迷惘。

没有什么不杀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杀人的理由,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他在为何挥刀,为何浴血,为何独身伶仃存活在世上?

他找不到答案,他失去了挥刀的理由。

所以今夜,他不是来杀人的。

松谷矢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做一个尝试。他还记得很久之前,那时候他的愿望只是和弟弟一起躺在房顶看着星星等天亮而已。

姑且算是个愿望吧。

黑泽阵凝神听了听,窗外没有明显玻璃破裂或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这代表至少到目前为止,计划都还算是顺利。

他没想到格兰威特的方法这样剑走偏锋.....不借助绳子,只凭借两把匕首从外墙上攀爬下去,需要的不仅是技巧,还有足够的胆量与冷静。

不过说不定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黑泽阵又翻了一页书,颇有些百无聊赖。

这是格兰威特随手从书架上甩给他的戏剧书,若是平时他倒也乐于以此打发时间,可惜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黑泽阵迅速检查了一番被单隆起的形状,又将书反盖到床头的位置,起身打开门。

“你好,小朋友,这是你家长点的酒。”门口的漂亮女郎手里捧着盘子。看到开门的是个孩子后她面上划过失落之色,素白的手指迅速将某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塞到一个餐盘下面。

黑泽阵明白女子艳丽面庞上娇俏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从衣兜里将手抽出,双手接过餐盘,到了声谢,转身将它撂到桌上,干脆利落甩上了门,一幅和哥哥闹了矛盾的小孩模样。

这个反应应该没有太大的异常,反正完成任务后他们会立刻撤离,需要面对警方的可能性不大。黑泽阵将酒注入醒酒器,自行坐回床上,重新拿起书翻看。

......格兰威特去得是不是有些太久了?

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叫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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