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宴听出他的意思,笑道:“看来你身边那个小鱼还是很忠心啊。”

俞逸明回答:“让陛下见笑了。小鱼生性单纯,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小鱼才是。”

姜安宴懒洋洋回复:“本就是孤要问的,孤可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

“嗯,看得出来。”俞逸明浅笑应声,“陛下仁慈心善,想来也不会同小鱼介意这些。”

“仁慈心善”这类的词姜安宴在俞逸明口中听得太多,已经可以自动忽略掉,将话题拉回来:“不过小鱼说的是一回事,爱妃自己如何评价,又是另一回事。”

他看向俞逸明的方向,话外之意很明显。

俞逸明笑了下,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陛下若是想听,臣也不会隐瞒什么。”

姜安宴把玩着茶杯看向他,显然是愿闻其详的意思。

俞逸明低头,边往另一个空茶杯中倒满茶水,边开口说:“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臣是俞……是父亲在岭南瞒着俞夫人与臣生母春风一度的产物。

“除了臣的生母,恐怕没有人期待过臣的出生,但就连……”

说到这,俞逸明忽然停下,抿出一抹歉意的笑:“抱歉,扯远了。不过也正如臣方才所说,父亲从未想过会留下臣这个私生子,而俞夫人在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善妒,对于臣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父亲和俞夫人都不喜欢臣,对臣自然谈不上什么好。虽然同住于将军府中,但除却偶尔把臣当下人使唤外,其余时候都无甚交流。”

俞逸明自然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尝到了冷涩茶水中蔓延开的强烈苦味。

他不动声色地收敛眸色,将茶杯放回桌面上,继续说:“能在这京城中活下来,对臣来说,大抵也算是幸事了吧。”

姜安宴没有留心他方才喝茶的动作,将他方才说的话同魏影与探子调查的结果简单比对,基本可以肯定他说的是真话。

俞逸明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话,会向着家里人的概率确实不大。

姜安宴勉强估摸出个可信度来,问及他今日真正想知道之事:“那爱妃觉得,俞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远啊。”提及这个名字,俞逸明皱了下眉,“臣与这位兄长相处不多,但可以肯定他的城府或许不比臣的浅。”

姜安宴忽然岔开话题:“爱妃有城府么?”

“……”俞逸明无奈一笑,心底升起的严肃感没剩多少,“不管是在岭南还是京城,臣住的地方都差不多的乌烟瘴气,若是没点城府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真要论起来的话,臣的城府恐怕也不比陛下浅多少呢。”

“也是。”姜安宴淡淡回一句,没多在意。

方才他忽然岔开的话题,其实只是对俞逸明的试探,看来俞逸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俞逸明似是也没在意这个插曲,回到之前的话题:“臣的这位兄长与臣接触也不多,以前是觉得他张扬跋扈,后来虽然这位兄长收敛了些,但总的性格还是挺高傲,对于臣的存在更多是不屑。”

说到这里,他又斟酌着继续:“不过依臣之见,这位兄长不是无意权贵之人,也有能力在朝堂中站稳脚跟。”

齐朝对于世家子弟有一定的要求,即便是恩荫入仕,也要从小官做起,凭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往上爬。

而倘若世家子弟没什么建树,待其父亲致仕后,是无法承袭爵位的。

然而俞远并未入朝为官,有战役时也从未随军出征,照这种趋势下去的话,俞家这个将军府的名号可是要栽在他手中的。

但按照俞逸明所说,心高气傲的俞远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俞淳也没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要么就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爵位,要么就是韬光养晦另有计划。依姜安宴最近对俞淳动向的了解看来,只能是后者。

毕竟俞淳在朝堂中的职位不低,在这个节点俞远入朝为官或是建立什么军功,都容易引起他这个猜疑心八尺厚的暴君的注意。

他喝下半杯茶水,勉强平复下心绪。

俞逸明在旁侧试探问:“陛下忽然问这个,可是臣的这位兄长又做了什么事情?”

姜安宴看着他依旧纯粹的目光,反问:“倘若真是爱妃这位兄长做了什么,爱妃又当如何?”

俞逸明回答得干脆:“自然是尽可能为陛下尽些力。臣只希望陛下过得好,其余人与臣无关。”

这样表忠心的话姜安宴同样听了不少,照旧没往心里去,开口道:“那爱妃可真要庆幸你这位兄长尚未有什么动向,孤只是随口问问。”

对此俞逸明也只是笑笑,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个话题,告退去御膳房做糕点。

姜安宴估摸时间也差不多该干活了,摆摆手随他去,顺便喊他把茶水端出去,让禄禧再备些新的。

俞逸明领命,在姜安宴没注意时端起空掉的茶壶茶杯,和桌面角落一杯尚且装满茶水的杯子,去到明德殿外的另一个小屋内。

没过多久,禄禧便到小屋里端走空荡荡的茶壶与茶杯,全部清洗一遍后给姜安宴倒上新的兑好药水的茶,重新端回明德殿内。

在此过程中,姜安宴与禄禧都未留意到成套的茶杯中似乎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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