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赵春燕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对林一笑手语到:“我们走吧。”
“好。”林一笑把她扶了起来,回眸对顾疏放莞尔一笑,说:“顾老师,搭个便车?”
顾疏放没有回话,径直路过林一笑走出了市局,林一笑浅笑,对赵春燕说:“赵姨,咱们今天不坐公交了,那位别扭的美女答应送我们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精准地落尽了顾疏放的耳朵里,顾疏放第一次有了“难为情”这种心理体验。
林一笑和赵春燕坐在后排,顾疏放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说:“坐前面。”
林一笑怔住了:“我们两个人吗?”
顾疏放白眼翻出了天际:“你怎么不说你们两个叠罗汉坐车顶呢?”
“啊?”林一笑茫然,她又那句话惹着这位大小姐了?
直到车开过了两个红绿灯,她才反应过来:顾疏放是让她坐到副驾驶上。
意识到这点后,林一笑看着顾疏放的后脑勺都觉得顺眼了不少:“顾疏放,你刚是让我坐副驾驶吗?咱们关系原来在你眼里已经这么好了啊。”
“林医生,你的想象力丰富的让我怀疑你的行医资格是不是花钱买的,”顾疏放冷哼了声,说:“我车技不是很好,知道如果发生了交通事故,死亡率最高的位置是那个吗?”
赵春燕局促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敢动,她虽然不懂车,但能分出好坏,这车一看就不便宜,弄脏了、碰坏了就麻烦了。
反观林一笑,她恨不得瘫在位子上,悠闲地望着窗外,听到顾疏放的话,也没有生气,懒散地回答说:“知道啊,副驾驶嘛。”
“但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浪漫吗?”林一笑淡然地说,“在中国,副驾驶上一般都是爱人的专属座位,死都要和你死在一起,这要在古代,估计就化蝶飞了,多浪漫。”
顾疏放无言以对,林一笑不说起人话来,是真的不做人。
“那三个地方,是什么意思?”顾疏放打开转向灯,拐进了人民路,人民医院出现在了路口处。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挺蹊跷的,”林一笑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古家村后山有一条公路,这条路上只有K31一路公交,起点是人民医院,终点是交通医院。”
“交通医院是二十多年前改的名字,升的二甲,”林一笑说,“它前身是老铁道医院,全称建安市铁道精神病医院,但因为在郊区,为了方便郊区农民,它也有一些专科科室,潘越华医大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铁道医院,好像是在门诊上干了三年,然后提到了人民医院。”
顾疏放不太懂中国的医疗体系,但她能懂林一笑是什么意思——太巧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太巧合了,背后大概率也有妖。
林一笑怀疑赵婷丽,她怀疑的不是她投毒这件事,而是她投毒这件事的动机。
她不懂犯罪心理学,只是站在世俗的角度上去思考: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值得让一个有锦绣前程的大学生宁愿“铁窗泪”也要和他死一起?
监狱爱情故事吗?
赵春燕用余光瞄着林一笑,她能感觉到车里的两个人在说话,但她听不见,林一笑带着口罩,顾疏放坐在前面,她连读唇语的机会都没有。
林一笑瞥了她一眼,眉眼含笑,对她手语到:“不着急,很快就到家了。”
赵春燕牵强地扯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
赵春燕住的地方在交通医院往西三公里的地方,那里有一片旧仓库,每月房租只要125块钱,虽然违法,但它们是建安市房租的底线,是很多来建安打拼的外乡人的首选。
通往那里的路面坑洼不平,顾疏放的SUV很对得起它的价格,三个人没有颠得头晕眼花,下车的时候也都能很好地走出一条直线。
赵春燕的仓库前和其他仓库相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仓库前没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和生锈零件,而是有一小片菜地,西红柿饱满圆润,黄瓜青翠欲滴。
另一边停着她的煎饼车,煎饼车依然干净的一尘不染。这里不像是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而是一个准备长期居住的“家”。
仓库的卷帘门锁着,顾疏放刚想跟上赵春燕,就被她用手挡了下来,她拿出手机,打字到:“家里乱,没地方歇脚,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顾疏放望着她碰过得右肩,眼神晦暗难明。林一笑慢悠悠地上前,拿过赵春燕的手机,纤细修长手指迅速地在老年机的按键上按着:“没关系,一起吧。”
打完字,她自然而然地拽住顾疏放的手腕,仗这腿长,先赵春燕一步到了仓库门前。
赵春燕脸上客气的笑容僵住了,回过神后,刚想再说些什么,林一笑便摘了口罩,一字一句地说:“赵姨,你知道的,我想看的东西,如果没有看不到,是很麻烦的。”
赵春燕脸上的笑容消失,在原地踟躇了片刻,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林一笑知道她能看懂唇语,因为她和她说话时,赵春燕的视线不自觉便罗到了她的唇上,排除她想亲她的可能,便只剩这个了。
有些事就像是隔岸的火,或许烧不到自己身上,但被火光映照的时候,灼热的感觉便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衣裙。
仓库门打开了,顾疏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仓库的三面墙,加上天花板,是一副完整的画作。
时过经年,壁画已经有些褪色了,但依然能看出作画人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人:
天花板上是幽蓝的夜空,明黄色的星辰热烈,两边的墙上是粉紫色的花海向中间蔓延,两个女孩子在花海中,蓝发少女的手边有一盏琉璃灯,黑发少女靠在她的肩上,她们背对着外面的世界相互依偎着。
仓库不算大,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已经褪色了的简易衣柜,还有一张小圆桌。所有的家具都没有靠墙,像侍卫一样,守护着古老的画作。
在蓝发少女的肩上,顾疏放看到了一串英文:“The stars passionately love the moon, and so does the moon.”
——壁画上没有月亮。
顾疏放正看的出神,背后突然传来赵春燕痛苦地低吼。
赵春燕在她身后,林一笑的右胳膊死死勒住她的脖子,脚稳准狠地踹到了她的麻筋上,赵春燕不受控地跪到了地上,她藏在袖子里的美工刀滚落到了顾疏放脚边。
顾疏放把刀收了起来,把腰带取了下来,配合林一笑绑住了赵春燕的手。林一笑刚想和她打个商量,把人抬到床上慢慢审,但顾疏放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系住了赵春燕的脚腕。
仔细看,她系的结还都是“绞刑结”。
顾疏放内搭是一件黑色细肩带吊带,不算亮的光线下,林一笑清楚的看清了她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这个女人不仅会系绞刑结,她还有肌肉啊!
“顾小姐,这绳结打的挺好啊。”
“还行,”顾疏放手撑着腰,“美国晚上走夜路比较危险,这是我散打教练教我的。”
林一笑下意识咽了咽,第一次反思自己对待顾疏放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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