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马汀给白珩又上了一次伤药,小家伙很快便睡去了。
小猫妖缩在角落里,轻轻叫了一声,他已经退无可退,是生是死接在眼前男子的一念之间,相比于男子气势和实力,才觉醒不久的他,更畏惧于那藏在血脉里的威压。
马汀皱了皱眉,抬手一挥,一人一猫便落在了院子里。
晦暗的月色洒落人间,照得男子圆润的脸庞多了几分阴寒,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比那些妖警还可怕。
妖族之间的相争远比人间更残酷可怕。
齐宇熙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父母的无情抛弃没能让他死去,街头的欺辱暴力没有掐灭他的最后一丝希望,血脉觉醒虽可怕,但他是最低等的猫妖,只要熬过觉醒过程中的痛苦,掌控微小的血脉力量,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可谁又能想到,刚觉醒不久,他体内的力量就开始渐渐失控,陷入了魔化。
然而他不想死。
不想在人间努力挣扎了那么久之后,仍旧只能直奔死亡。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哪怕被斩魔刀砍断尾巴,再无活下去的机会,齐宇熙也并不后悔,他愿意呆在无人的角落里,享受着生命尚存的最后一分一秒。
直到一个小男孩出现。
齐宇熙也不曾料到,他竟真遇上了一丝生机,奇迹般的扛过了魔化,但即便扛过了魔化,眼前这只大妖依旧想杀了他。
是因为他无意识中抓伤了那个小男孩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确该死,这条命本就是他救的,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齐宇熙闭上眼,瑟缩在他的掌中,安静的等待着死期的降临,但比死亡先降临的是源自魂魄最深处的疼痛,神魂像是被撕裂一般混混沌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没过多久,狸花猫摔落在地上,一道虚幻的人影从他身上飘出。
人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消瘦,个子很矮,清秀的容貌被瘦弱与病态掩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脆弱又可怜。
马汀皱了下眉。
齐宇熙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对上马汀打量的目光,他越发窘迫。
“大、大人,”齐宇熙低下头,朝着马汀俯身,“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伤人……”
马汀打断他,冷笑道:“你想活下去没错,但既已魔化,就该知道后果,你苟延残喘一息,却要把危险带给人间,这种后果,你可曾考虑过?”
“白珩好心救你,你却要伤人,险些让他感染魔血——”
铺天盖地的威压将他包围,齐宇熙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哪怕是虚幻的灵体,他仍旧羸弱不堪,只差一线就要死去。
恰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几句含糊不清的梦中呓语,齐宇熙身上的威压倏然卸去,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马汀神色冰冷:“暂且留你一命。”
等白珩明早醒来,见不到这只猫,他又要被迫编无数个瞎话来圆谎。
瘦骨嶙峋的少年呆呆的望着他,马汀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烦躁,他从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刚才做出的决定让他很不爽。
“但他救的是一只狸花猫,而不是猫妖,我会拘了你的人魂,待来日将你送走时再解开。”
所以,他不用去死了吗?
齐宇熙挣扎着起来叩首,但马汀却懒得理会,抬手打出两道法印,将少年的魂魄拘住,再次警告道:“做好一只猫的本分,不许在他面前胡说。”
虚幻的灵体愈发黯淡,很快没入猫身。
狸花猫缓缓睁开眼,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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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力气也恢复了大半,虽然手心的伤口依旧有些泛痒,但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想起昨晚马爸爸说过的打针,向来动作利索的白珩犯了懒,在床上磨磨唧唧不肯起来。
直到马汀进门,似笑非笑的提醒他,再耽误时间恐怕就不止三针了,小家伙才泪眼汪汪的爬起来,迅速洗漱完吃早餐。
白珩手脚并用的爬上电瓶车后座,发出最后的挣扎:“马爸爸,可不可以不打针呀,我、我可以吃药,吃很多药。”
花姐姐做出来的药丸是甜的,还很漂亮。
马汀打破他最后的幻想:“没有药给你吃,只能打针,所有小朋友都是这样的,被猫抓了,被狗咬了,不打上几针就会生病,白珩,你不想再生病了吧?”
白珩:QAQ
正值周末,街上比往常都热闹,上午并不炽烈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很想再睡上一觉。
白珩有气无力的趴在马汀背上,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一道笨拙圆润的虚影,可惜并不清楚,等他再想仔细看时,已经消失不见。
他好像真的生病了呀……
白珩揉了揉眼睛,对于打针的抗拒倒是没那么厉害了,乖乖的任凭马汀牵进卫生站,鼻端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卫生站里有很多小朋友,年纪不等,但大多数都在哭,小脸上挂满眼泪,好不委屈的模样。
家长和护士们的安抚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白珩竖起耳朵偷听,小脸吓得越来越白,他吸了下鼻子,抓紧了马汀的手。
“马爸爸,其实也没有那么疼的,对吧?”白珩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问道。
马汀瞅他一眼:“待会儿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白珩的小脸更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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