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就向他解释,她的舞蹈班15天算一期,一期学费每人30块,总共报名的人有将近20个。
沐苏城点头:“那我做什么?”
他原本就不打算跟妹妹分开,现在她一个人身上揣着这么多钱,他就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住在苏州了,所以势必得跟去的。
沐颜这下语气欢快了起来,她看着沐苏城笑:“哥哥给我当舞伴。”
“啊?我,我不会跳舞啊。”沐苏城呆住了。
沐颜:“不会可以学啊,我教哥哥就是,很好学的。”
沐苏城迟疑着:“要不,要不还是算了,我做不来的,我还是就近找份工,方便照顾你就行。”
沐颜堵住他的话:“哥哥难道要我另外找个男人,和别的男人跳舞?”
那肯定不行的,沐苏城没辙了,只得怏怏答应。
沐颜见状赶紧安慰他:“哥哥放心,不会让你一开始就上场的,你先跟我学几天再说。”
所以没必要那么抗拒。
“还有,哥哥,我想把当年那个孩子找回来。”
沐苏城一下子愣住了,他小心打量着妹妹的神色,见她脸上没有丝毫勉强,这才开口道:“小颜,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想把那个孩子找回来?”
不怪他小心翼翼的,实在是妹妹生下孩子时的状态让他至今心有余悸,生怕提起有关孩子的事情刺激到她。
不过他近几年一直没放弃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毕竟是他亲外甥,只是这些一直瞒着沐颜。
沐颜:“哥哥,我已经想通了,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的不幸也不是那个孩子带给我的,我不能把所有的怨气发泄给一个孩子,他刚生下来时才那么小,我就狠心逼你把他送走,是我的错,现在,是时候改正当年那个错误了,我已经在苏州雇了私家侦探寻找孩子的下落,有消息的话,他们会及时告诉我的。”
雇佣私家侦探的话当然是假的,只是找个由头而已,原书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她儿子在浙江,沐颜打算第一期舞蹈班结束就去那儿把儿子接回来,不过这不能跟沐苏城直说,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知道孩子的下落。
沐苏城听完很高兴,一方面他终于觉得妹妹当真对过去释怀了,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提起那个孩子,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的心愿了,他一直想把外甥找回来的,但之前没钱,又担心刺激到沐颜,所以事情几乎没什么进展。”
这下他们有钱了,妹妹也想通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有事情都摊开说明白了,沐苏城便按照沐颜的要求进去找管事辞工。
管事听了他要辞工的消息,还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处,沐苏城在这里干了四五年了,是个挺不错的人,交待的活儿也完成的很好,管事对他印象挺好。
沐苏城向他解释:“没什么困难,只是家里有些事,以后就不在附近住了,所以……”
“所以在这做工不方便了,行了,我懂。”管事接话,拍了下沐苏城的肩膀,利落带他去办了手续。
缫丝厂虽然辛苦,可却一直不缺人手,附近村镇的人想挣这笔辛苦钱的比比皆是,所以厂里不太在意有人辞工。
事实上也很少有人辞工,这年月找个做工的地方不容易。
沐颜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沐苏城便出来了。
他还跟车间几个相熟的工友告了别。
她迎上去:“哥哥,办完了?”
沐苏城点头,神情罕见的有点轻松,又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直到沐颜上来挽住他的胳膊,他才对她笑了:“走吧,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天色不早了,渡船一会儿该散了。”
因为现在不差钱了,沐颜便带着哥哥去了厂子附近一家特色的炒菜馆,这里门头挺大,一般只有家里殷实的或是厂里的小领导才隔三差五来这儿吃饭。
两人要了一盘莴笋炒肉,一盘素炒鲜菇,一盘炒藕片,再要了两份米饭,后来沐苏城又加了两碗米饭,这么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饱这么好,往常吃饭只混个肚子不饿,要说餐餐吃饱那是不可能的,有肉有菜更是奢望。
他的工钱仅够兄妹两人勉强填饱肚子,偶尔给妹妹买些糕点就花得差不多了,根本剩不下什么。
沐颜这两天虽然赚了钱,可心里一直装着事,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没什么心情,吃饭都是随便对付两口,现在终于可以好好跟哥哥吃顿饭。
吃完饭,兄妹俩坐渡船回家,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小镇上没有路灯和电灯,家家户户都是烧煤油和蜡烛的,借着昏黄的月光和路边人家零散透出的火光,两人终于到家了。
沐颜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门,沐苏城拿着火钳去隔壁换煤球生炉子,还跟房东夫妻说了他们明天一早要搬走的事情。
听完沐苏城的话,房东刘大爷跟自家婆娘对视一眼,连忙追问道:“怎么之前也没听你们说起过,搬到哪里去?不回来了吗?”
沐苏城:“临时做的决定,比较急,我们是搬去苏州,那里有些事要处理,以后有时间了会回来看看的。”
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了,房东夫妻神色有些失落,镇子上人不多,沐颜兄妹走了,他们的房子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租不出去了,一个月两块钱呢,以后就没了。
可夫妻俩到底心善,只失落了一瞬就打起精神嘱咐沐苏城到苏州要好好生活,闲了可以回来坐坐。
沐苏城自然一一应下。
第二天,兄妹俩告别房东夫妻,背着两个大包袱一步步离开了小镇。
这几年,他们置办的家当本就不多,所有行李打包起来两个大包袱就够了,把不方便拿的粮食按市价便宜折给了房东,屋里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早上十点多,沐苏城跟着妹妹在苏州火车站下车,他有好些年没来过苏州了,原先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常跟着父亲到苏州的钟表行进些零件,父亲去世后,他唯一来这里的一次就是从这儿坐火车到上海找妹妹。
一晃又好几年过去了,这里变化还是挺大的。
租的院子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路程,电车好半天都等不来,沐颜便叫了两辆人力车拉他们过去。
“欸?练江,你看,那是不是昨天舞厅里那个女孩?”谭宝俊在吉普车后座上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亮,推推旁边人的肩膀,指着让他看街边跑着的黄包车,林练江顺着看过去的时候,两辆车正好交错而过。
他微微向后转头,那辆车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回过头,谭宝俊正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怎么了?”
莫名奇妙的。
谭宝俊仔细盯了盯他,忽然道:“练江,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女孩了吧,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转过身看了人家好久,往日里见了上海滩那些名媛小姐,你可从没这样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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