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二年十二月四日,检校工部郎中薛常音,于皇藏寺斋僧礼佛,法事已毕,用度后支。

共耗银钱:壹拾玖万陆千肆百伍十文。

限七日内足额入寺。

如违限不至,月别拾钱后生利钱壹文。

凭书卷甲,薛常音手执。”

高幸上下看这字迹,墨笔横资,娟秀工整,心中甚是喜欢。

待那薛常音,签字画印之后。

自己也起笔写了名字,虽然笔墨不堪,但毕竟也是代表皇藏寺的寺主。

又有谁敢说领导字不好呢?再不济也是自成一体地。

只不过看人家画了印,觉得自己作为皇藏寺的重要领导,也应该有个公干用的印玺吧。

但是这几天在莲华院就从没见过。该不会是大家都预期我在职期间很短,把抠萝卜刻章的事都省了吧?

正觉得有点没面子。

忽然见望尘掏出个金光灿灿的东西。细看是枚鎏金大印,这金印高逾半尺,竟然两侧带耳,上面满是罗汉祥云,印顶更是一尊弥勒佛。

任谁看也知是个宝贝,望尘上了红泥,扣了章。

薛常音更是个有眼见的,便问了出处。望尘道是当年先圣人懿宗皇帝所赐。

高幸顿觉脸上涂了层蜡,倍是光亮。

心想这懿宗皇帝对和尚还真好,自己屋里,就有好几个御赐的物件。想必我师兄那里,更不会少了。

又一想,这印说到就到,那笔墨纸砚,一早就是备好的……

若不是一开始谈了场法事。

这二十来万,还真没有合适的名目。总不能烧了点柴禾马粪,就伸手要这么多钱吧!

师兄啊!不愧是你!

午时三刻,皇藏寺山门之前,

滚滚黑烟,一柱擎天!

——————

“哎呀~”

一声呻吟。

皇藏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农舍。

虽是白天,但屋内门窗紧闭。

墨玉蹙额微颦,面色红润。

“二娘子,可是身体不适?”小符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墨玉喘了口气。

“这几天也不知怎得,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是在摸我。

胳膊上好似起了疹子。一阵痒,一阵麻,心里还一阵恶心。”

“二娘子,还是早些看个郎中吧。”

“倒也没有大碍,这两天含糊不得。先把正事做完。”

说罢整了整衣衫,双手扶在桌案之上。

桌上铺了一匹黄绢,上面斑斑点点的不少墨迹。既不像书,也不像画。左右一把大尺,一把小尺。

大尺木制,上下两缘,整整齐齐的排满了一百个凹点。

每个凹点,都好像是被同一根锥子扎出来的。肉眼看不出一毫差别。

每十个凹点后,阴刻一根竖线。把这尺分成了十个格子,每个格子的中央,都刻有一个数字。

小尺只有三寸长,一寸宽。但却是内银外鎏金。

三寸的方格内,不标数字,工笔细腻的绘了三支花卉。

一朵石榴,一朵芍药,一朵牡丹。

墨玉把那手中的兔毛紫毫笔在墨盘上点了点。

“小符,你继续说吧。”

那小符伸手指着黄绢上的一处墨迹。

“此处有座伽蓝关公像,我向前又行了三十三步,便出了大殿。大殿东门有一处回廊,回廊对面是修多罗院。

我转向正北,又行六十七步,右手边是诸论师院。

再向前七十四步,是佛经行院。

又向前二十一步,大殿东墙已尽。就在此处,我碰到了那个胖和尚。他刚从东北角的莲华院出来。”

“哦,那胖和尚应是高幸的随从。估计这莲华院是他的居所。”

墨玉一边量着距离,一边小心翼翼的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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