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卡伦模糊地听到了跪在地上的同伴的忏悔,他以为对方只是在为自己的失言表达悔意,正想回应什么却听到一声大吼。
“巴力神荣耀。”
他的同伴用腰腹力量撑起身体,将脑袋重重砸在木头地板上,一次又一次。
卡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士兵们将对方拉起来绑在柱子上,而此时对方似乎已经昏死过去,只有额头的鲜血在不断流淌。
卡伦突然痴痴地笑了,之前他对于自己的行为多有忏悔,但现在他已经不再犹豫了。
伊安神情复杂地看向克雷蒙特主教和市民们,主教的话语引起了后者的赞同。
不论是否自愿,移民到佩特拉的市民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生活中的不如意,除去少数野心家外,多数人都是在家乡难以生活才选择背井离乡。
而主教所描述的情况基本也算是真实的。
帝国内的公教徒生活确实在变得糟糕,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无地农民、城市无产者、流民。
其中,少不了那些工匠、工场主、商人的发光发热。
克雷蒙特主教利用市民们对于这些人的厌恶,试图将这种厌恶转嫁到异端身上。
他的嫁祸并不是空穴来风,城市中的工匠、工场主、商人确实是异端派系的主要支持者,他们为了获得更多利益,选择抱团抵抗教廷的控制。
对于教义的不同理解和仪式的不同操作,是他们表达自身认同的方式。
而肉眼可见的,这些人要比公教徒更富有,生活更好。
顺理成章得,公教徒会将问题归咎在异端身上,认为是他们偷走了自己的钱。
伊安在一阵恍惚中闭上双眼,脑海中回想着市民浪潮时的场景和主教刚刚的话语。
或许主教并不是想将公教徒生活困难的问题嫁祸给异端,而是他本身就是如此认为的,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但这样的解释并不是真实的情况,只是浮在表面的沙尘。
伊安缓缓睁开双眼,他感觉到占大多数的公教徒开始对于审判罪犯产生了动摇,这种动摇的力量来自于他们自己的痛苦经历。
“你们认为主教说得是正确的?是那些异端先伤害的你们,而那些罪犯是在帮助你们。”
市民们没有回应,但他们的沉默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冷峻地目光扫过市民:“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本来生活在潘诺尼亚,共同经营着他们父辈传下来的一家小酒馆,他们安分地生活着,没有参与过任何抗议,也没有坑害过任何一位顾客。巴力神眷顾,他们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孩,本来那位女孩会像他们一样从父母手中继承那家酒馆,安定、平和、稳定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直到当地的领主以异端信仰为由剥夺了他们的财产,并把他们流放到了佩特拉,和你们一样失去了自己曾所拥有的东西。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这里,向商人们借了钱重新办起了一家酒馆,生意蒸蒸日上,预计今年年底就能还清借款。”
“然后陨涕日来了,他们的生活被瞬间毁灭,酒馆被摧毁殆尽,他们也死在了暴动中,只有他们的女儿或了下来。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他们?”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连一丝嘈杂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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