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本尊很凶?”
?
你不凶吗?!
左凌泉表情一僵,讪讪笑道:
“没有没有,随口瞎扯罢了,堂堂,你没事了吧?”
上官玉堂还没来得及回应,眼神就开始变化,继而静煣恼火的语气传来:
“臭婆娘,你打什么岔?每次都来中途接茬,想抱着男人聊天,你不会自己找机会?”
“他在背地里评价本尊,本尊听到了,还不能回应?”
“你回应你自己过来呀,用我的身体作甚?难不成被修怕了,不敢过来?小左,走,咱们回去,当面和她聊,看她口气还敢不敢这么硬……”
“……”
玉堂看模样这几天是被修怕了,没有再说话。
汤静煣这才满意,澹澹哼了一声,重新靠在了左凌泉胳膊上,在悠悠春日中,继续和相公聊起了闲话家常……
重回故乡,免不了各种应酬交际。
吴清婉作为栖凰谷的丹器长老,回了宗门,光是慰问弟子和师兄弟,都要花去不少时间。
姜怡归乡,大丹皇室自然郑重,不少姜氏宗亲直接亲自跑到了江边迎接。
左凌泉是驸马爷,身份放在俗世比公主低,但本身又是当代的仙帝,公开场合和俗世皇族见面,摆什么姿态都不对。左凌泉不介意跟在姜怡后面,但姜怡怕惊露台的人说闲话,才让他先去逛逛,自己来应付姜氏宗亲。
等到应酬完,吴清婉和同门一道,前往栖凰谷,带着梅近水等人参观;姜怡则返回京城,去家里看看。
已经习惯的修行道的生活,姜怡没有让侍卫陪同,只是带着小冷竹,和当年微服私访一般,在熟悉的街道上行走。
临河小街上人来人往,冷竹走在红衣美人身后,小声念叨着:
“要我看,梅仙君是真都厉害,上来就挑衅灵烨,以后在家里面,肯定不消停。灵烨姐刚才私下和小姨闲聊,看意思是想联手,凭小姨的手艺、灵烨姐的才智,一起对付梅仙君,小姨不答应,非要让她叫‘姐’才帮忙……”
姜怡一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模样,平澹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灵烨不是喜欢骚吗?现在家里来个更厉害的,打也打不过,骚更是小巫见大巫,不挨个叫我们一声姐姐,我们才不给她站台,看她怎么办。”
“不是还有老祖吗,老祖看起来还是偏向灵烨姐,只要灵烨姐把老祖大腿抱住了,还是有点依仗的……”
两个人随意闲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临河坊的后巷。
姜怡红衣如火,腰间挂着佩剑红娘子,站在一面围墙下,看着青石路面,想了想,又从衣领里拉出竹子吊坠,手指轻轻摩挲。
竹质吊坠上刻的画面,正是这一条小巷;上面的飞檐大瓦、老街青砖,和脚下分毫不差,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墙角下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和那道至今仍觉得羞人的‘啪啪……’声。
可能是觉得不够身临其境,姜怡看了眼旁边还在念叨的冷竹,抬手就在吹弹可破的臀儿上拍了下。
啪——
“呀……”
冷竹一个激灵,连忙回过身来,捂着臀儿:
“公主,我错了……”
姜怡心满意足,收回手询问道:
“你错哪儿了?”
“我……”
我怎么知道错哪儿了?
面对公主的询问,冷竹不免有点局促,不知该作何回答。
好在英俊帅气的驸马爷,还知道心疼自己最贴心的小棉袄。
冷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又听到“啪——”的一声,抬眼看去,却见一袭白袍的驸马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公主背后,抬手就在面容严肃的公主臀儿上拍了下。
?
姜怡措不及防,整个人都是一抖,继而头都没回,便是一手肘往背后撞去。
这种回应,早已经用过不知多少回,左凌泉连注意都不用,行云流水般侧身躲了过去,抬手勾住了姜怡的肩膀,笑道:
“都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呀?记仇来打我呀,拍冷竹屁股作甚。”
姜怡被偷袭,颇为恼火,扭动肩膀就想和左凌泉摔跤:
“你这小贼,我……诶诶……”
刚凶一句,左凌泉就故技重施,靠着围墙,把她抱着按在了腿上,抬起手来,眼看就要复刻当年的场景。
姜怡秒怂,连忙抬起手来:
“好好,我不说你行了吧?”
左凌泉心满意足,但还是拍了姜怡一下,在裙摆后带起阵阵肉浪:
啪——
“来都来了,总得回忆下过往不是……瞪着我作甚,疼呀?我帮你揉揉……”
姜怡以前就拿左凌泉无可奈何,如今更是如此,她咬了咬牙,轻声道:
“我不疼,让我起来!”
左凌泉面带笑意,把姜怡扶起来,哪想到姜怡刚脱身,就在他脚上踩了下,掉头就跑。
踏踏踏……
冷竹也不知是忠心,还是想截胡,反正这时候很勇,张开胳膊想挡住左凌泉,让公主可以安然脱身。
但这显然没啥用。
左凌泉轻而易举就把姜怡拉回来,顺带把冷竹也逮住了,握住两人的手腕:
“好,我不欺负人,好好重游故地,行吧?”
姜怡见跑不掉,也不负隅顽抗了,但嘴儿还是挺硬:
“你也就能仗着道行,欺负欺负我和小姨……”
冷竹小声插话:“左公子可不敢欺负小姨,家里面好像就敢欺负你……呀”
话没说完,屁股就被驸马爷拍了下。
冷竹连忙又补充道:“还有我。”
姜怡对着尽会拆台的丫鬟无话可说,蹙眉道:
“你和我一起长大,我怎么能看着你被欺负,要不我物色一下……”
冷竹心中一惊,连忙抱住左凌泉的胳膊不松手:
“不用不用,我要和公主同甘共苦,不能忘恩负义”
“哼”
……
三个人打打闹闹间,很快来到了皇城内的福延宫。
姜怡虽然早已经不在宫中居住,但没有正式出嫁,长公主的寝宫还是保留着,每天都有宫女打扫随时待命。
姜怡落在寝殿之外,前后走了一圈儿后,就开始和冷竹收拾东西,把往年常用的陈设物件儿带走。
毕竟这一次出发,就是出嫁,她以后便是左家人,要告别这自幼出生、长大的地方了。
姜怡寝宫里摆了很多东西,寝殿后方还有个暗室,里面放着些许桉台,上面有符盒、丹药瓶、功法秘籍、装白玉珠的箱子等等。
以前大丹修行资源贫瘠,整个王朝每年入账不过几千枚白玉珠,这些东西姜怡视若珍宝。
但如今看来,都是些散修都觉得鸡肋的物件,根本没啥大用。
姜怡并没有把这些东西丢掉,毕竟其中的收藏意义,不亚于老祖珍藏千年的铁棍草鞋。她把符盒拿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箱子,想了想询问:
“左凌泉,我送你的东西呢?”
左凌泉自然不可能丢掉媳妇送的小礼物,他手腕轻翻,从玲珑阁里取出了鹿皮符箓,虽然基本没用过,但依旧光亮如新,里面有后来购置的仙符,也有境界低微时没舍得用,珍藏至今的两张无忧符。
姜怡接过鹿皮符夹,前后打量,微微点头: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只会收藏手绢肚兜,这些早丢了。”
左凌泉笑道:“这些都是有珍藏意义的纪念品,收藏是保留过往记忆,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只收藏肚兜手绢。”
姜怡把鹿皮符夹还给左凌泉,收起暗室里的各种家当:
“这次回家,可就大婚了,小姨脸皮薄,估摸会扭捏一下,你可得劝劝她。”
“那是自然,到时候盖头一盖,谁也不认识,有什么好害羞的。”
“听灵烨说,老祖、莹莹姐拜过天地,不想打扰我们,静煣也是这么说,你也得劝劝她们。”
“是嘛?”
冷竹小声插话道:“她们可不是谦让,先拜堂就是先进门,从先来后到上讲,后进门的全是妹妹。好不容易排在前面,让她们重来拜第二次,一起进门不分先后,她们肯定不乐意。”
姜怡点了点头:“对,所以你必须把她们也拉进来,要拜一起拜,她们要是搞特殊化捷足先登,我和小姨,还有灵烨,就也不拜堂了,按认识的时间来算。”
冷竹插话道:“无论按认识时间算,还是按拜堂时间算,静煣姐都是老大呀。”
姜怡眨了眨眼睛:“那就按照定婚约的时间算,反正你不安排一起拜堂,以后肯定没消停日子。”
左凌泉笑道:“肯定得一起拜,这么重要的日子,有几个缺席的,多遗憾。”
冷竹琢磨了下,询问道:“一起拜也麻烦,到时候谁走前面、谁走后面?”
姜怡眨了眨眼睛,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
左凌泉摇头道:“哪有什么前后,我把门改大点,到时候并排一起进门。”
姜怡想想也是,略微算了下:
“我、小姨、静煣……加起来九个人,仇大小姐打过招呼,贴身阿姨韵芝也得走个过场,那就是十个人,这门怕是得修的和宗门大殿似得……”
冷竹眼巴巴望着,听了半天没见自己名字,不禁有点急了,小声道:
“公主?”
“嗯?”姜怡回过头来,明知故问:“有事吗?”
冷竹眼神很是纠结,瞄了眼左凌泉,想让驸马爷帮忙搭个腔。
左凌泉怎么可能忘记小冷竹,他忘了姜怡也不会饶了他,含笑道:
“好啦,让我来安排吧,这些事儿哪儿能让新娘子操心。”
姜怡见此,也不多说了,认真收拾起了行李……
下午时分,一片烈马飞驰过江岸的绿野,奔向长青山内的山谷。
马背上,左凌泉换上了一袭青色长袍,和初入京城时那样,腰间仗剑、英姿勃发,便如同在春日中策马扬鞭的游侠。
姜怡侧坐在左凌泉怀里,火红裙摆随着春风飞舞,目光没有去看春意盎然的山野,始终停留在近在迟尺的俊美脸庞之上。
如果没有长生,这可能是她想象中最想要的生活——红衣仗剑携俊侠、策马扬鞭三千里,直至走累了,才在一处环境清雅的绿地停下,房舍三间、良田几亩,忘却过往纷纷扰扰,眼中只有彼此。
但如果没有长生,人手匆匆不过几十个春秋,她会青丝变白首,这张爱如骨髓的脸庞,也终将变成一个糟老头。
姜怡凝望良久后,觉得短暂的美好,虽然更容易让人珍惜并铭记,但能活个几千几万年慢慢恩爱,估计也没人喜欢‘白头偕老’的凄美誓言。
所以姜怡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了神,转眼望向郊野:
“你有毛病?三十多里地,眨眼就能飞过去,骑什么马?”
左凌泉搂着姜怡策马扬鞭,笑道:
“好多年没骑了,飞剑御风快是快,但莫得灵魂。真男人就该骏马宝剑携美人,要的就是这股‘侠’味儿。”
“还灵魂……”
姜怡无话可说,靠在左凌泉怀里,眺望着栖凰谷熟悉而又陌生的风貌。
随着栖凰谷名声大起来,变成了名门正派,宗门之外可谓天翻地覆。
原本的栖凰镇,如今已经扩建成了栖凰城,渡口正在修建,里面的仙家铺子目不暇接,没拆了重建的,估计就镇子外那座‘女武神庙’。庙里如今香火鼎盛,连梅近水路过时都进去上了柱香,也不知是想求‘女武神保佑她早生贵子’,还是在调侃玉堂。
左凌泉来到栖凰镇,便下马步行,从焕然一新的街道上经过,沿途回忆着曾经的经历,偶尔还能在街道的老砖上,发现他当年打架时留下的些许剑痕。
左凌泉已经走到这片天地的顶端,不会再被任何仙人俯看,如今再次回到第一次踏入仙门的地方,回想着曾经‘我若不成仙,就杀的世间无人敢称仙’的不屈壮志,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当年好二。
牵着烈马走过街道,路边时常能看到摆摊儿的散修吆喝。
左凌泉起初并未注意这些底层打拼的散修,但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其中一个散修有点眼熟,略微回想,走到跟前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黑色小甲虫:
“道友,你确定这是‘镇魂锁龙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喂的东西不少,硬没用上过一次。”
嗡嗡……
黑色小甲虫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张开翅膀扇了扇,又钻回了瓶子。
摆摊的散修,还记着这位要二两银子,硬给十两的大贵人,略显尴尬的笑道:
“百年成妖、千年成龙、万年成蛊。道友这才养几年呀,您瞧瞧这油光水亮的甲壳,一看就不是凡品,精心养个几百年,才能看出效果。”
姜怡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小破虫虫要是能活几百年,那不是仙品也修成仙品了,这说的不是废话?
左凌泉对于这只修行道第一次吃亏的‘记性’,还是很珍重的,也没有和摆摊散修计较,瞎扯两句后,就和姜怡一起,回到了大刀阔斧改造过的栖凰谷,看到了北方崖壁上,清婉居所旁边的那条挂着彩虹的瀑布。
姜怡曾经是栖凰谷的大师姐,时间也不久远,认识她的弟子很多,随着她回来,马上就有好多弟子想过来打招呼,但左凌泉在跟前,他们都知道身份,有点不太敢上前。
姜怡看向栖凰谷深处的那片竹林,摆手道:
“去陪小姨吧,我和师弟师妹聊聊天,你站这儿碍事儿。”
左凌泉笑了下,把马放在宗门外的马厩里后,就熟门熟路的走向了栖凰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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