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赐婚、顾瑾知皇子身份被恢复之后,一时间,往日里不甚热闹的魏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前来投拜帖的这些人里,攀交情,拉关系有之。

凑上门来瞧热闹聊八卦有之。

更有甚者,瞧着魏家两个姑娘都有了高枝,还打起了魏家还剩下的大姑娘魏婉宁的主意。

原本对赵兰心魏婉芸母女恨之入骨的王莲香,也暂时歇了些火气。

毕竟,送上门来的好亲事,谁会不喜。

到底也是沾了魏婉芸魏婉静的光,一时间,即使魏婉宁是庶出,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但毕竟有五皇子珠玉在前,旁的再来提亲的人,魏婉宁也都看不上,只憋着一股劲儿的要压魏婉芸一头。

倒是太夫人和王莲香两人倒是喜不自胜的在那些递送来的名单里挑来选去。

尤其是太夫人,比起魏婉芸魏婉静来,她更私心的希望养在身边的魏婉宁能嫁得更好。

她们有得忙,自是顾不上赵兰心魏婉芸这边。

只是,魏耀宗一直都没放弃去看赵兰心的的打算。

只每一次都被魏婉芸给拦了下来。

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魏耀宗蹿去了赵兰心跟前,所以左右这几日没什么事,魏婉芸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赵兰心。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赵兰心的身子越来越差。

刚开始,还能勉强撑起来坐着,跟魏婉芸说一会儿话。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别说坐起来,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半昏迷状态。

魏婉芸心急如焚,但她除了等,别无办法。

也惶恐过,也不安过,甚至看到赵兰心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模样,魏婉芸的精神濒临崩溃近乎绝望过。

可她一想到顾瑾知对她的承诺,便又坚定了信念,安心等了下去。

好在,顾瑾知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不几日,就让赵津送了过来。

瞧着赵津小心翼翼送过来的那碗药,魏婉芸怔了怔。

药已经是被煎煮好了的,送过来的时候,还在冒着热气。

瞧见了魏婉芸的诧异,赵津小心翼翼的将药碗交给魏婉芸,并叮嘱道:“主子吩咐了,得趁热赶快给夫人服下。”

说着,赵津的眸子便死死的盯着魏婉芸的手,他甚至连大喘气都不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将汤药洒了。

这般谨慎的模样,让魏婉芸都有一种小心脏也被提了起来的紧张。

她端入了内室,让胡妈妈扶着赵兰心,亲自服侍她将药汁一口不剩的喝了进去。

赵津在帘子外,听着她说已经服下了,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既如此,魏四姑娘,小的就先告退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却被魏婉芸叫住。

魏婉芸将赵兰心交由胡妈妈照顾,自己则快步追了出来。

赵津似是有什么急事,只刚刚那句道别,魏婉芸叫住的功夫,他已经大踏步出了外间。

见魏婉芸追出来,他只得站在廊檐下等着魏婉芸。

“魏四姑娘,不知还有何吩咐?我这还等着回去给主子复命呢。”

魏婉芸走至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见赵津皱眉,魏婉芸疑惑道:“他为何没有亲自来?”

以魏婉芸对顾瑾知的了解,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会亲自来的。

既叫了赵津来送药,说明他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步子。

不知道怎的,魏婉芸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赵津性子爽朗敦厚,本就不是个善于撒谎之人,面对魏婉芸的追问,他垂下了眸子,避开魏婉芸的目光道:“是的,主子是有公务缠身。”

说着,他抱了抱拳,“魏四姑娘若没有其他事情,小的就先退下了。”

他越是这样,魏婉芸越觉得他有事瞒着她。

“且慢!”

她知道赵津听命于顾瑾知,她也不想让赵津为难,只道:“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既然心中存了困惑,也感觉不安,魏婉芸想的,便是亲自去看看。

总得要去瞧见了心里才踏实。

谁料,听到她这话,赵津反倒是一愣,当即摇头道:“不必了,主子领了公差,人已经不在京都,少说也要过个三五日才回来。”

闻言,魏婉芸忍不住皱眉,“那汤药是他亲自煎煮的吧?”

若无什么特别,又怎会将熬好的药送过来?

直接叫药材包好了过来,让她这边煎煮也是一样的。

既然是他那煎煮好了的,药都还冒着热气呢,魏婉芸不相信他已经离京。

赵津的这句话,越发让她心头不安。

“你若不说,我这就去靖王府找,找不到人去五皇子府,再找不到人,我就进宫去找太后,让她老人家查查看,他这两日出的什么公差。”

话音才落的,赵津脸色一白,他将脑袋别到了一边。

“魏四姑娘,您又何必难为我。”

魏婉芸只觉得心口顿顿的疼,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因着心头那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来,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疼的。

见他还不肯说,魏婉芸索性提步便往外走,一副当真如她所说要满世界的找顾瑾知的模样。

见状,赵津再没法子了,只得噗通一声,朝着魏婉芸跪了下去。

“魏四姑娘!”

“我说!”

***

已经入夏,但今年的天气却反常的凉。

魏婉芸一路打马出城,她听不进耳畔闹市街头的喧嚣,听不进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亦听不进身下马蹄声四溅。

此时,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顾瑾知。

赵津的话不住的在脑子里回响。

每过一遍,她攥着缰绳的手就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气。

直到她一路出城往南,在落霞山脚下,终于追上了那辆带着靖王府标志的马车一瞬,魏婉芸才终于泄了气。

“站住!”

马车速度不慢,但魏婉芸骑马显然更快。

她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直接一跃掠上了对面马车。

好在驾车的流风反应够快,拔剑的同时已经听出来了魏婉芸的声音,要不然,魏婉芸的脚还未沾到实处,就得先跟他打上一架。

“魏四姑娘!”

一脸惊诧的流风忙撤了按在剑柄上的力气,一把攥紧了缰绳稳住马儿继续赶路。

魏婉芸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流风脚边,她沉着脸,“你主子呢?”

流风忙朝马车后面递了递眼色。

魏婉芸了然。

她抬手就要打起帘子。

只是,还不等帘子被掀开,她已经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儿。

魏婉芸蹙眉,攥着帘子的手也下意识一抖。

魏婉芸刚刚一路提着一口气追了过来,这会儿真的追到了他面前,这口气卸下之后,她突然有些手脚发软。

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她想起赵津说的话——

你以为,主子是用什么做的药引?

那毒寻常药物根本无解,更何况赵兰心已经毒入肺腑。

是他用自己的身子做皿,养了血蛊在身。

他自幼便被毒物千锤百炼,早已经百毒不侵。

他利用自己这种体质养出来的血蛊,自有其解百毒之功效。

待血蛊养成,再将那血蛊自身体引出,加以另外几味药物煎煮,喂给赵兰心服下,自可确保赵兰心无虞。

但那血蛊岂是一般人能养的。

他会为此丢掉半条命,甚至需得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都未可知。

魏婉芸突然想起那一日,最初天晟帝在御花园里要给他们赐婚的时候,顾瑾知当时苍白的脸色和吐出来的那口血。

当时她还忍不住赞顾瑾知好演技。

如今再想,却是因为养着血蛊,他身子已然这般残败。

她知道他的心思,更知道上一世他为了她付出那种惨烈痛苦的代价。

可现在,再听到他为了她救下赵兰心的付出,魏婉芸只觉得眼前的车帘犹如千斤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