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见山看着手中的簪子,极为少见的愣了神。
她不会知道他的苦心。如今境况,娘子不能佩戴华丽的钗环,以免引人侧目,于是便选了这么一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的木簪子。如果告诉她这是在山里捡的,恐怕她也会深信不疑。
他送她这簪子的深意,她更是不会知道。在他心中,已经认定怜儿是他今生的伴侣。她是他的发妻,他要她这辈子只为他一个人绾发。
将来,他还要带她回冀州,让她做张家大院的女主人。她是冀州张氏这一房的长媳,将来合族的女子属她最为尊贵。她会为他绵延宗嗣,生上一整窝孩子,让长房这一脉重新兴旺起来。
若是冀州各府的那些长老们若是知道他带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回去做长房长媳,恐怕要跳起来。他不管他人怎么想,反正他只要怜儿做他的娘子。
他正在微微愣神,门外又传来他娘子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见山哥哥,我进来了哦”
她今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整日里委屈巴巴的样子,小脸像喝了酒一样染着醺红,眼睛里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会儿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声音打着颤儿。
张见山就着眼前的烛火,将宋伦的来信烧了,纸灰落入台下的铜盆里。他烧了信,便将那铜盆踢进床底下。
苏怜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开门,正要自己推门进来,门却又开了。
张见山站在门口,淡淡笑着看着她,像是有什么好事一般。
白天她娘亲给她灌输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知识,搅得她头晕脑胀,一见到张见山就浑身不自在。再看看人家,却是一副眉目清明的范儿,倒显得她做贼心虚了。
苏怜的心慢慢放下。
她端水进屋,闻到厢房里有一股刚刚烧过什么东西的气味,便问:“见山哥哥刚才在里面烧东西?”
这却是他疏忽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还没来得及开窗将烧纸的气味吹散。
张见山笑道:“旧年的一些纸,留着没什么用,我给烧了。”
这句话让苏怜起了疑心。
这年头,纸张是稀缺物资。苏怜进城买抄书练字的纸,一次就要花半两银子。这家里有多少纸她最清楚,哪会有什么用不到的纸呢?
她随口说:“烧纸?见山哥哥不会把怜儿前些天草拟的合同给烧了吧?我就放在那儿了。”她指了指桌子。
“不会。”张见山淡淡笑道,“哪里会烧怜儿的合同。”
苏怜放下水,回头看着张见山,莞尔一笑。
如果他不识字,怎么会如此肯定自己烧的不是合同?
昨夜与他对谈天下大事、经济之道,她便知道了,他哪里会是什么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
他推说都是听里正说的,可以她苏怜对里正大人的了解,里正哪有这般见识?
再结合传言中他的身世,还有除夕之夜他敬酒时说的那番祝酒词,十有八九他是多少读过些书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隐瞒,或许他有他的苦衷。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他身上似乎有许多谜题,但她并不急于知道。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悟了,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把握自己能做什么,而不是别人怎麽样。再说,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同她说的。
“怜儿。”张见山朝苏怜走去,淡淡笑道,“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苏怜好奇问:“是什么?”
成亲以来,他还没有送过东西给娘子。张见山手里攥着那支翟鸟簪,竟攥得有些微微发烫。
“这个,是在山里捡的木头雕刻成的,你看看喜欢么?”
苏怜揩手,接过那支簪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这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像是黑玉呢,真好看。”她将那钗子凑近鼻尖闻了闻,“还是香的。这是见山哥哥自己做的吗?”
张见山淡淡一笑:“找工匠做的,你喜欢就好。”
苏怜心下喜欢,随手就把簪子戴到头上。
那簪子在娘子头上发出晦暗不明的光,钗头的夜明珠幽幽一点莹绿,衬得她更加温婉可人。
“这簪子在家里戴戴就好,出门见客还是换上你娘给你的玉簪吧。”张见山叮嘱道。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这比娘亲送的玉簪更好看呢。”苏怜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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