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受了惊吓,整个后晌浑浑噩噩。

吃晚饭时,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想起之前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怕是让她见山哥哥不好受了,便主动给他夹了些菜,道:“今日见了娘亲,替你请安了。娘亲让你多保重,下雪之后就不要进山了。”

他瞧见她手腕上的伤,眼神不由一暗,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旋又淡淡笑道:“知道了。若今年雪下得迟,小雪之前再去拜见一趟岳母大人吧。”

苏怜担心着她娘亲,也想去多看望几次,便点了点头。

她遇到这么大的事,却一个字也不吐露给他。娘亲被刁难,她宁可去找言恒帮忙也不向他求助,他心里自是失望与不快。

可是她与她娘亲说的那番话,着实让他心旌动摇。他一向以为她是无心的,却没成想,她当真把他视为家人。

张见山心中五味杂陈,苏怜也心事重重,一顿饭吃下来,全然不似往日那样其乐融融。

累了一整天,苏怜实在没力气了,沐浴之后便和阿吉一起早早上床睡去。

张见山是最后沐浴的,他出来时,小娘子和小崽子已经睡着了。她的手搭在被子外面,他担心她着凉,想帮她把手放进去。

他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却皱起了眉。他心中有疑,轻轻揭开长长的袖子,却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腕间留下几道青紫的掐痕。

他看着那伤痕,竟是笑了起来。

张见山啊张见山,时至今日,你还是护不住自己的家人吗?

胸中怒海平静地翻涌着,眼中只有无边的黑夜。直到她某日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眼前。

“见山哥哥是怜儿的救命恩人,又对怜儿照顾有加,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夫君?”

她娘亲让她另寻高枝时,她是用什么语气、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话的?若是她有一天能亲口对他说,他又会是什么心情

他在她身边坐了半晌,见她呼吸轻匀了,眉间也渐渐平复了,这才放下心来,隔着小阿吉,与她一头睡下。

她走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脚下踩着枯叶,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

前路黯淡无光,她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竟不是她的脚步声,她低下头一看,发现脚边全是黑麻麻的老鼠。

她吓了一跳,拔腿就跑,却发现那双腿好似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快。好不容易跑出了树林,她又来到了那间旧书店。

她很害怕,这里也是一个人也没有。正要转身离开,一个浑身苍白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心知不好,便用力去打那人,却被那人死死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啊!”苏怜惊叫一声,睁开眼,发现身边漆黑一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怜儿,别怕。”那声音说道。

苏怜晃了晃神,认出那是张见山。

是了,她回到“家”了。

不是她那个有网络空调热水器的家,而是山村里一吹了灯便一点光也没有的家。

她现在的名字叫苏怜,是一个猎户的妻子,还有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

浮生若梦。

眼前亮起一点光。身边那汉子坐起身,摸出火折子,轻轻吹燃。他关切地看着她:

“怜儿,做了噩梦吗?”

她愣了愣,无力地答道:“嗯,做噩梦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想来应该是方才在梦里逃跑得太卖命了,醒来却又是另一个梦,根本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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