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仙子人美心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非有她,你这往后的修道之路定是根基受损,无比艰难啊。”
灵药堂堂主如今仍是一号舔狗,他嘴里的叨叨和塞来的丹药虽都向着苏牧云,眼神却是黏在楚雪身上像张狗皮膏药。待应付完苏牧云,他当即朝楚雪凑了过去。
“初雪仙子这般为藏剑宗弟子操心,奔波疲惫,我这里新炼了一炉清心丹……”
“不必劳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雪对着已经死心塌地的舔狗却几分疏离,同时,她心底浮现哀伤凄婉。
说到底,得到这么多人的倾慕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最想得到的那颗心,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呵。”
她笑得莫名,其中似是仍在哀伤,又似在雪绫卷起的风浪中透露扭曲。
而一号舔狗不愧为一号舔狗,吸着弥留在空气中的香风开始痛心疾首。
“楚雪从前明明要更天真无虑,现在却时不时就这般惆怅……全赖洛姝那个恶毒女!”
飘在边上的洛姝:嚯。
她在藏剑宗是没有半点好名声的,毕竟她刚被接回来那会儿是个“土包子”,哪里斗得过楚雪这朵白莲花?
楚雪上一秒一脚踩碎了陆青河送她的簪子,下一秒就抹着眼泪对着赶来的众人质问“洛姝你为什么扇我巴掌”。
她当初是怎么应对的?
噢,她真的直接当众扇了她一巴掌,毕竟她罪名都担了,凭什么不补上罪行?
虽说这样一来她“恶毒女”的名讳是坐得严严实实,但她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她。
于是她被魔修掳走,被传已被采花老祖吸死时,藏剑宗无人不拍手称快。
“洛姝那恶毒女就是死不足惜!罪有应得!竟让纯洁无垢的楚雪受尽委屈,变得这般让人心疼!”
灵药堂堂主还在忿忿,洛姝将两只细细的火焰胳膊一摊。
喂喂,她死都死了且已经死这么久了,让楚雪惆怅的不应该是陆青河吗?
说来陆青河到底为什么入魔?没了她洛姝之后,这两人不是应该当场结为道侣吗?
莫非是楚雪四处养鱼的德性被陆青河察觉了,这才因戴了绿帽悲愤入魔?
小火苗摸了摸莫须有的下巴,就闻清凛的少年音用着谦恭的语气道。
“堂主前辈,若是无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楚雪一走,苏牧云就从灵药堂的宝贝瓷器变成了一只可有可无的蚊子。
灵药堂堂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苏牧云对着那背影拱手一礼,自个唤出桃木剑踏上。
而洛姝小火苗慢腾腾飘向灵药堂堂前法光流转、显是在炼丹的丹炉,宛若无物般钻了进去,又钻了出来。就这样,丹炉旁的童子发出惊叫。
“丹火怎么不见了?”
话一落音,丹炉便如泄气般噗的喷出滚滚刺鼻黑烟,炼制失败的臭味熏得灵药堂众人乱作一团。
灵药堂堂主的声音在其中嚎:“我的清心丹!我要送给楚雪的八品清心丹啊!”
半空中,已随着桃木剑一同起飞的小火苗烧得分外欢快。
一口一个“恶毒女”脏水哗哗泼,她若淡然释怀无动无衷她还能叫洛姝?
她听着下边的哀嚎心情甚好,冷不丁对上御剑之人的目光,当即语气严肃。
“我看不惯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苏牧云:“……”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习惯了?
入夜,藏剑宗外门弟子的院落悄然一片,全因大家都在门上贴了噤声符。
修真之人无需睡眠,只是吐纳、打坐,于静默中运转功法巩固境界,或是调理体内灵气。
然院子角落的单间里,浓郁的血腥气味近乎能冲得人反胃,那人影虽也是盘坐姿势,整个人却如同血人。
那些猩红不断从他每一寸肌肤中渗出,伴随经脉断裂又重塑、骨骼崩坏又衔合……一遍遍。大滩大滩的血从木板床上流下,一直蔓延至房门口。
苏牧云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吸了半条灵脉,境界全然足够越过金丹,却因未寻到下卷剑法,只能竭力压制灵力不冲破禁锢,以使自己不爆体而亡。
而压制灵力的方法就是自残,“自我爆体”让身体受损,再让灵力去修复。
死寂和甜腥中,小火苗飘在房间里,看着地上如蜈蚣般狰狞蔓延的红,忽然发现自己从穿进苏牧云这小子身体里起,他经常是这么副遍体鳞伤的模样。
天魔城时被魔修轰轰追杀,雾山时被噬魂兽追着咬还掉进了胃酸里头。
他每次都调理得很快,仿佛那些痛都只是一瞬,最多不过溢出一声闷哼。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被掳走后丢在血月界,没日没夜被魔修和魔兽追着撕扯血肉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差不多像他这样,血淋淋,血糊糊,但她和他一样,都不能怎么样,只能尽快催动功法疗伤,而后继续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而苏牧云此刻已经倒了。
于是漆黑的火飘了过去,神念一动便将一套自己昔日常用的治疗功法传进对方脑中。
“再等一会儿,等我恢复了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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