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魏连霄的话仿佛惊雷,把在场的众人都炸懵了。

应煦皱紧眉头,伸手拉他。

魏连霄反手牵住他。

应煦的手指细长,掌心温暖。

他勾唇:“等急了?”

他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应煦说过话。

应煦想说什么,被他按下。只见他环视众人,语气淡然却不容反驳:“今天有事,我们先失陪了。”

说罢,牵着应煦的手,大步走出教室。

“你胡说什么!”

刚出教室,应煦就甩掉了魏连霄的手。在没人经过的拐角,他冷冷看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魏连霄比应煦高半个头,他俯视他,姿态高高在上:“帮你解围,不用谢我。”

这句话如同砸进滚烫的热油里,应煦的怒气顿时沸腾:“你管这叫做解围?!”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生气地瞪大了眼睛。

“魏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魏连霄看着他,应煦的暴怒越衬得他过分冷静。他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我没忘记。但那人说了不实的话,而且说得很过分不是么?你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我不能容忍你被污名化。

一丝暖意野蛮地蹿上应煦的心头,又被他狠狠摁灭。

“只是名义上的,”应煦提醒他,就像提醒自己,“就像你坚信的,余逸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等到你不需要我这个假男友了,我要怎么处理这段被你公之于众的恋爱关系?说你甩了我?”

魏连霄觉得这完全没影响:“你就那么说,分分合合是情人的常态。”

“那不是又给他们递了话柄?他们又可以换一套话术来攻击我。”

魏连霄说:“你不要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

“那既然不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为什么要撒谎解围呢?”

“你什么意思?”魏连霄终于发现应煦的矛头对着自己。

“我不需要这样的解围,解决不了问题,还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魏连霄这么做看似帮了他的忙,但是后续呢?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保证,他就没考虑过以后。

应煦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可坏了,把人往坏处想;又觉得魏连霄可坏了,做这样的事情,让他感动,又左右为难,为自己发脾气而愧疚……

“魏总,你愿意帮我,我很感谢。”

应煦深吸一口气,无比真诚:“但是下次,请别这样做了。”

“没有下次。”

魏连霄打断他的话,眉眼间尽是冰冷。

“是我多管闲事。”

这么说也没错。

应煦难得没心情哄他。

魏连霄说:“拍个照吧,就在这里。拍完我就走。”

他的语气很敷衍,应煦却根本懒得敷衍。

他第一次拒绝魏连霄:“不好意思魏总,我今天暂停营业。”

魏连霄怔忪片刻,拧眉看他。

应煦的神色依旧不变,他看起来不像开玩笑:“您请回吧,魏总,我今天不做您的生意。”

“好。”

魏连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回答,应煦没见过他这样失态。

他扭头就走,应煦也没有理他,向图书馆走去。

应煦不是很明白,魏连霄怎么会突然来找他,他来得那么莫名其妙,走的时候也没有给出答案。但是应煦并不关心,他推掉了这个大单子,到底有些肉疼,下午推销商品的时候就更卖力了,一晚上挣了足足五百块!

回家的时候,应煦买了个烤地瓜,边走边吃,爬上楼梯的时候正好吃完,肚子暖乎乎的。所有没卖完的商品都被他处理掉了,这一晚上的辛苦没有白费,他走路的脚步都显得轻快,白天和魏连霄的那些不愉快也被抛之脑后。

“应煦你这个小畜生,你还知道回来!”

感应灯骤然亮起,照在应二伯母的胖脸上,她怒火中烧,满脸皱纹都变成了雨天的泥泞,潦草又狰狞。

应煦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

“二伯母,您又骂我,我会告诉二伯。”

应二伯母更气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就会告状!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尊重长辈,没家教!”

应煦就不动气,他听得认真,然后用相似的话术发起反击:“您是长辈,整天满嘴脏话,不爱护晚辈,又像什么样子呢?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给您报个口才班,学学说话的艺术。”

应二伯母觉得他说话就挺有艺术,她听不惯:“你别给我整那些弯弯绕绕,你今天跟你大伯瞎说什么,搞得他以为我稀罕你家这破房子。就这破房子?当初你们贷款贷不出去,今后也只会砸在你手里,我要这破房子干什么?你别想靠这破房子抵债,你妈借你二伯的十万块你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必须还钱,我们不要别的!”

应煦纠正她:“我已经还了五万了。”

应二伯母冷笑:“还有五万呢?你现在给我啊!”

应煦说:“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你既然还不上钱,当初给你爸治什么富贵病?看你这穷酸样,要不是我天天催你,只怕那五万块也不会及时还吧!”

应煦受不了应二伯母的挖苦,突然情绪爆发:“我说了有钱了就会还钱,二伯父当初借钱的时候说了可以慢慢还,你为什么这么步步紧逼?!我一整天都没舍得吃一口热饭,晚上忍不住饿买一个烤红薯还要被你讽刺,我爸妈去了,你就这样欺凌晚辈,你要我死在你面前么?!”

他嗓门骤然加大,情绪激动,吓了应二伯母一跳。应二伯母顿时收起了恶声恶气,有些无措道:“我又没让你去死,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应煦扯了扯嘴角:“也是,我要是死了,那笔账就没人还了。你怎么会让我死,你只是想要我马上还钱……你在逼我去死!”

这番话点醒了应二伯母,应二伯母霎时清醒。其实她也清楚应煦的日子过得有多拮据,又有多辛苦,他还钱的速度也可以说很快,快到他二伯都忍不住怀疑他来钱的路子不对——他已经很努力在还债了。她一直催他,也不是真要他一天就拿出多少钱,只是不想他先还别家的钱,得紧着自己家的还。

但是现在……

青年像一把绷到最紧的弓,再使劲拨一下,弓弦就会断掉。她胆子再大,性子再凶,也不想做个杀人犯啊!

“这种话你可别乱说,小孩子家家,这么个喜庆日子,说这种傻话。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你欠钱你还成老大了……”应二伯母没忍住嘟囔几句,见应煦脸色不对,又马上改口:“行了行了,我不催你,但你自己要记得,你还欠我家五万块!五万块!”

应煦没再理她,神色阴郁地关上了门。

玄关处的灯被打开,一团团白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凝聚又打散。

应煦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抖。

——这不可鄙,应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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