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跟在外公和沈砚后面走,外公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利,一只手杵着拐,另只手由沈砚扶着。
在这个家里,桑晚只跟外婆感情好一点,其余的人,都像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跟外公不亲近,平时更说不到几句话。
而今天,他在前面走着的时候,主动问起了桑晚:“最近,跟闻家那位怎么样?”
沈砚不由侧目看了看桑晚,桑晚跟他对视一眼,随后避开,坦白道:“没怎么样。”
“平时不要东跑西跑,没事的时候多跟他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
外公虽然年纪大,但是整个沈家,还是他在做主。
即使沈砚接手了他的家业,在一些大的事情上,依然要听他的意见。
包括结婚这样的大事。
桑晚不想变成第二个沈砚,便说:“我非得跟他怎么样吗?我对他没有一点兴趣。”
外公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有没有兴趣不重要,你只要做到就行。”
“我做不到,我不行。”
外公停下脚步,发白的眉毛皱在一块,眼神犀利:“你大哥都能做到,你就不能?”
“不能。”桑晚看向沉默的沈砚,“我不是他。”
眼看外公就要发脾气,沈砚及时打住他们的对话,说道:“陈叔来了。”
桑晚抬头一看,跟了外公很多年的司机陈叔真的过来了。
陈叔替外公打起一把伞,从沈砚手中接过外公的手臂,代替沈砚扶着。
“我跟小晚谈吧,您先回去。”
外公不悦地看一眼桑晚,随后由陈叔扶着,沉着脸地离去。
望着他们两的背影,桑晚手指微微用力,拽紧了伞柄,语气冷冷的:“你不用劝我。”
“没有想劝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闻言,桑晚反倒滞了几秒。
沈砚清俊的脸庞浮现一丝不易捕捉的疲惫,他说:“我会支持你,但是你是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家里,想要违抗外公是多么的难。”
两兄妹的伞挨在一起,彼此间还是熟悉的沉默。
桑晚看着沈砚,后知后觉地问:“大嫂又出国了?”
“嗯,前天就走了。”
桑晚心想,怪不得这两天都没见到她。
“国外的公司很忙?她几乎都在国外。”
沈砚提起自己的太太,眼眸没多少亮光,非常平淡地应:“嗯,很忙。”
当初两家联姻,就是为了国外这家公司,这一点桑晚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长期驻外的人会是她大嫂,而不是沈砚。
雨好像有下大的趋势,桑晚看见沈砚黑色西装的肩膀处已经被雨水打湿。
墓园里很安静,雨水落地的声音很清晰,充斥着耳膜。
时隔几年,桑晚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会后悔吗?”
沈砚绷着下颌,没有回答。
-
江城大学。
绵绵雨丝攀附在玻璃窗上,灰青的天不透一丝日光,饶是白天,金融系所在的男生宿舍就已经开始亮着一排排的灯。
503宿舍灯光明亮,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正对着电脑玩游戏的陆紊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不由得摘下耳机问:“你怎么回来了?”
闻野收着还滴着水的雨伞,往阳台方向走,简单解释了一句:“雨太大,活动取消了。”
他下午本来有个兼职,但是因为下雨临时取消。
“这样,”陆紊抓抓睡得像鸡窝的脑袋,眼睛一亮:“既然你不出去,又难得有空,不如把老刘布置的作业写一下吧?”
他嘻嘻笑着:“你早点写完我早点能抄。”
闻野没出声,放好雨伞回来,走到陆紊旁边的桌子前站着,打开自己衣柜。
他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关上柜子,然后拉开抽屉。
修长的手指在里面找寻了一下,随后拿出一个本子。
“抄吧。”他丢给嗷嗷待哺的陆紊。
陆紊接过来翻了翻,忍不住冲已经走进卫生间的闻野大喊:“哇靠你都写完了?!昨天布置的你竟然这么快就写完了?!”
不是都在外面打工吗哪来的时间写的?!
他还担心闻野太忙没空写呢!
转念想一想,这也正常。
陆紊就没见自己这位学霸室友因为去外面打工而耽误过学习。
闻野是打工的钱要赚,奖学金也要拿。
闻野刚刚在路上被雨水打湿了裤子,一回来就去洗澡,手机留在了桌上。
来电铃声响起来,他在洗澡听不到。
抄作业的陆紊抽空瞥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大声喊:“闻野你电话——”
卫生间的水声好像并没小。
陆紊猜闻野是没听到,他又喊:“闻野有人找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接?”
水声这时停了。
闻野的声音传出来:“谁的电话?”
“陌生号码,137990——”
陆紊还没念完,就听见卫生间的门砰得被打开,热气一下子涌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室友裹着浴巾光着上半身走出来,非常迅速地拿起手机。
“——喂,”接起后,闻野反而故意平着声调,询问:“哪位?”
好似刚才着急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对方停顿几秒,好似有点委屈:“没存我号码啊?怪不得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
闻野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胸口起伏了一下,却还在努力掩饰。
“忘了存。”他说。
“没事,我存了你的。现在有空吗?”
“……暂时有。”
“人在哪?”
“宿舍。”
闻野仿佛听见桑晚的笑意:“噢,那你要不要下楼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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