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南呼吸都屏住了。

“爸?”陆燃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个人,你还敢把他带来我们家?”陆俊峰抬起手指着贺以南,指尖颤抖,沙哑着嗓音:“就是他,就是他。”

贺以南紧抿着唇,不敢动弹。

“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明珠!”

陆俊峰像看到了什么罪无可恕的恶人,他眼眶赤红,疯狂嘶吼起来,一把掀翻了陆燃手里端着的汤。

伴随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滚烫的汤汁尽数洒到了贺以南身上,他白皙的皮肤顷刻泛起了红。

可贺以南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没有别的反应。

陆俊峰还是不解气,他抄起酒瓶子,高高举起,就快要砸到贺以南头上。

陆燃赶紧把陆俊峰拉到一边,把陆俊峰推到沙发上,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不让他做出更多疯狂的举动。

陆俊峰气红了眼,在沙发上扭动身体,咬牙切齿地骂他:“陆燃!你是不是我儿子!滚啊!”

陆燃也跟着吼:“你特么发什么酒疯!你是要杀人吗!”

陆俊峰不理他,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他大吼:“陆燃!我再说一遍!放开你老子!”

陆燃喘匀气,大声说:“你认错人了,他是我朋友,最近才认识的!”

“……滚!”

陆燃见着陆俊峰眼神有霎那恍惚,赶紧分出一只手,推了推贺以南肩膀跟他说:“我先送我爸回他家。你别怕,他只是喝醉认错人了,没事的。”

贺以南似有些站立不稳,半晌才反应过来,抬起苍白不堪的脸,如果细看会发现贺以南眼里闪过了一丝愧疚。

可是陆燃来不及细看了。

-

这一闹就闹到了第二天早上。

昨晚,陆燃送了陆俊峰回家后,幸亏陆俊峰没再发酒疯,一躺床上就呼呼睡着了。

陆燃自己也累得不行,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睡了。

醒来时陆俊峰已经恢复正常,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甚至还下楼买早餐,给陆燃带了一份。

“我不吃了,我还有事赶回家。”

陆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昨晚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早上编辑又打电话来找他催稿。

陆燃利落地换好衣服,有点烦躁地说:“别喝酒了,你昨天又差点伤人。”

陆燃这么一说,陆俊峰的火气又上来了:“谁啊?我伤谁了?我喝点酒还不让了?”

陆燃皱眉。

他知道,陆俊峰肯定是犯病了,只要喝了酒,受到刺激就发疯,清醒后就记不清自己干了什么,好几次差点把人打进医院。

陆燃懒得跟他多说,叹了口气,淡声劝一句:“爸,妈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别再逃避现实了。”

陆燃不认为陆俊峰真的有那么爱江明珠,爱她爱得去世了十几年都放不下,为此酗酒闹事,日日发疯。

陆俊峰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继续心安理得地过这种颓废日子而已。

“哦。”陆俊峰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敷衍地说:“哦,我知道。”

“你回去吧,去忙吧,别管我了。”陆俊峰挥了挥手。

陆燃压下门把手,还和陆俊峰说几句,却发现陆俊峰又弯着腰从床底下里又翻出了一箱啤酒。

“……”

陆燃面无表情地嗤笑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

陆燃打车回家。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昨晚发生的事情,陆俊峰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俊峰突然对贺以南这样恶言相向,贺以南对陆俊峰的态度也很奇怪……

他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可是陆俊峰说忘记了昨晚的事,无法追究了。

幸好陆燃现在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琢磨不透的事情他也懒得猜了。

他觉得,做人还是简单点好,凡事都不要想得太复杂。

旭日初升,散去了清晨的寒气,许多上班族已经出门。

陆燃路过一家老字号早餐店,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进去买了两只新鲜出炉的糯米鸡。

他隐约记得有个人说这家店的早餐特别好吃,那个人是谁他忘了,反正好吃就对了。

陆燃回到小区,上电梯,推开家门,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影。

贺以南单手撑着脸颊靠在扶手上,困得在小鸡啄米。

陆燃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把生煎包放好,回到客厅发现贺以南已经醒了。

又或者说贺以南根本整晚没睡。

贺以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眸里雾蒙蒙,明显是哭过。

陆燃心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又看见贺以南被烫得红肿起泡却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手,满是狼狈。

贺以南还以为陆燃没看见,偏过头飞快地用手抹眼泪,打字问他:

【你昨晚去哪里啦?】

“我昨晚累得不行了,就没回来,在我爸那睡了一晚。”陆燃说。

贺以南好像整晚没睡觉,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懵懵的,反应了好半天,慢吞吞地打字:【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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