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只是背一会,商庭之却背了她一路。

颠簸的路,满地白雪,四周是被暴风雪打落下来的枝桠,脚下不时响起树枝折断声,他将背上睡得死沉的姑娘往上轻轻一托,身上的人很轻,像没有重量似的瘦弱。

他望着前方,脚步走得很平稳缓慢,应了她那一句,慢慢地走,纵使脚下的路是颠簸的,都不曾让她颠簸半分。

到温泉酒店附近,雾散了一些,酒店在雾中若隐若现,大家加快了脚步,回到酒店后,也看见搜寻队,他们是最后一批失联的旅客,现在也安全回来了。

桑西延拍掉身上的雪,随即发觉了什么,回头一看,见商庭之背着文音,有点儿惊讶,不知道这一路上文音怎么趴到他背上的。

另外几人也发现了,姑娘睡得很沉,脸颊红通通的。

西延问:“桑桑这是怎么了?”

商庭之侧头看文音一眼:“扭伤了脚,一会让酒店安排医生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下山的时候。”

“小时候她最怕疼了,一疼就哭,居然忍了这么久。”桑西延眉头皱起,抱怨了一句姑娘,便伸手要从他背上接过文音。

商庭之不动声色地偏了身,淡声说:“我来吧,别弄醒她。”

他将文音送回房间,吩咐前台安排的医生后脚也赶了过来,脚伤拖得有些严重,肿起了一圈,至少要休养大半个月,除此之外,姑娘还发烧了,人迷迷糊糊的,叫不醒,商庭之沉静不语地听着医生吩咐,看着他开药,吊瓶输液,等医生让出位置后,他先陈晚一步,上前摸了一下她额头,热得烫手,难怪脸这么红。

她不舒服似的别过了头,却一直没醒过来。

商庭之收回手。

桑西延看见她这难受的样子,声音弱了一些:“昨晚暴风雪很大,应该是那时候吹了风,入了寒气,这还扭伤了脚,会生病我应想到的。”

还有一些话他说不出来。

自从姑娘生病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伶仃瘦弱的,西延最受不了她生病的样子。

商庭之回身,神色平淡,他对桑家兄弟说:“我今日还休息,有时间,这里我看着,你们应该很忙,都先回去,人醒过来后,我会送桑桑回去。”

陈晚不放心文音,忍不住出声:“我也留下来吧。”

“今天是周一,陈晚,你要赶回去学校,之前听你提过在跟着一个研究项目,你已经走了两天,没有必要留下,别拖慢自己的学业,这里有人看着就可以。”商庭之有些严肃。

陈晚一向对这个甚少见面,却从小一直听着他的事长大的表哥有些拘束,在商庭之面前气势也弱几分,他这样说,已是不能留下来。

桑西延有心让两人多相处一点,对这个好友也一向放心:“庭之,那麻烦你照顾桑桑。”又对夏家姑娘说,“喃喃,你也留下来,看着桑桑一点儿,有什么事打给我们。”

夏喃喃点头:“放心吧,大哥哥。”

一旁的桑怀北却冷冷地瞪了桑西延一眼,然后带着陈晚转身就走了出去。

西延也走出去。

桑怀北还在走廊,反而是陈晚先去取车,西延停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上,桑怀北望着他:“西延,你是想害死文音。”

桑西延眉头一皱,沉了脸色:“我怎么害桑桑,你给我说清楚。我也忍你很久了,今日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陈晚是不是你让桑桑选的,那天你打了她,情绪就很不对,这事我还没跟你算!”

“是我让她选的,陈晚合适。”桑怀北目光透彻,咄咄逼人的锐利,“比起陈晚,商少那是什么人,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他们不合适,饶了她行不行。”

桑西延面色不是很好。

桑怀北也不说别的,声音淡了下来:“找一个合适的,比勉强凑合一起要好。”

他低声:“就图个平安。”

桑西延听着,敛了眉目,也跟桑怀北说:“我想给她最好的,怀北,陈晚给不了她最好的。”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商庭之靠着墙壁,整个人埋在白日里的阴影中,面容看不真的朦胧清冷,他安静地听着桑家兄弟说的这些话,唇边含笑,眉眼平静淡漠,没有上去打扰他们,仿佛他们口中说的人并非自己,也漠不关心。

他只低头摸出一支烟点燃,修长的手指捏着烟,转了转,又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一直等他们离开后,商庭之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中午的时候,桑文音醒了,她觉得腿疼,头疼,浑身难受。

夏喃喃见她醒了,摸她额头:“你发烧了,好点了没?”

文音脸色很苍白,她坐起身,四周看,没看到那个人,心不在焉地应:“好点了。”

“他们先回去了。”夏喃喃见她四处张望,倒是看出来了,笑着说,“好啦,商庭之留了下来。”

“他呢?”

“应该在他的套房,他让我有事就去找他。”

“喃喃,我有事找他,你不用跟过来。”文音看了眼用绷带缠起来的脚裸,手背上也有一道针口,她从床上起来,在夏喃喃扶到房门口后,她一个人扶着墙,瘸着一只脚摸去商庭之的套房。

敲了两下门,门开了。

文音抬头望着站在门里的商庭之,两人对望了半瞬,然后从房门和他身躯的夹缝中扭腰钻进去,趴到他的床上,闻着被褥中沾上淡淡的雪松木香,紧绷的情绪才缓了下来。

她枕着枕头,侧头看向关上房门后跟着走过来的男人,对上他天生深情的眼睛,声音有几分生病后的虚弱:“我饿了,也还没有洗澡,衣服都在行李箱那儿,你去喃喃那里帮我拿过来,我在你这里。”

商庭之没有动,垂眸看她:“好些了?”

“嗯。”

“今天送你回去。”

文音抓着枕头,不再说话。

他也转身走出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推着她的行李箱进来,文音躺在床上,看着商庭之,一想到他到她们房间要将她的行李箱带出来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支坐起身,朝他伸手。

纵使她什么都不说,商庭之也明白她的意思,他提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也跟着收紧,起了细微的皱褶,单薄的衬衫下是微微绷直的肌肉线条,腰腹和腿结实,有力。

文音热,呼了一气,伸手摸他手臂。

商庭之已经一手将她拉到跟前,用力扣住她的腰,一手解开她身上所有的束缚,抱她进去浴室。

文音身体悬空的一瞬,叫了一声,连忙环住他肩膀。

商庭之淡淡的笑,眼尾的一道极浅的笑纹让他更英俊优雅,他将她放进盛满水的浴缸里,便走了出去。

文音洗了澡,湿漉漉的走出去,头发滴落着水珠,走过的地面都潮湿了起来。

她看了眼站在窗前打电话的男人,白日的光穿过玻璃投落在他身上,挺拔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高山,肩背宽阔笔直,腰臀窄实,身材极好,她想摸上去。

文音咬了咬嘴唇,在他压低的交谈声中,抄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跪在行李箱前翻出衣服穿上,只穿着宽松的红色针织毛衣,肩领很松,松松地挂在两边肩头上,露出黑色内衣的细肩带,衣摆也只遮住臀。

纤细雪白的双腿直直的,像两根筷子,在她起身走向商庭之的时候,圆润的线条和黑色丁字裤在衣摆中若隐若现。

商庭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她,一边跟电话那边说着话:“安排明天的行程,你跟我去。”

她从背后伸手环住他。

他没有理会她,只用眼神警告。

文音一点儿都不在意,紧贴着他干燥劲实的身体,握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后腰,宽大的手心像要揉开她的心尖,心头都颤了,如同烙了一块烧灼的铁。

她喉咙热得冒火,攀着他硬邦邦的肩膀用力咬他脖子,吻他耳朵,商庭之气息微沉,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她又咬着他耳垂,将他往前一顶,顿时压着他撞在窗户上,发出一阵砸响的声音,她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惊疑不定的询问。

宋见问:“老板,出什么事了?”

“没事,先到这里,之后等我回去再说。”商庭之见她眼里的笑,立刻挂断电话。

这时文音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他一个转身猛将她抄起,扔到床上。

后背失重似的重重砸在柔软的床褥里,扭伤的脚裸有些疼,文音整个人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缓过来,本来想坐起身又被摁倒回去,她哼了一声,也不动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跟上来的男人。

他半跪在身前,挺括笔直的长腿严密地镶嵌在她身边,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将人完全困在身下,半俯下的高大身躯充满着强烈的压迫感,他往前一分,她只能往后退一分,直到头顶撞在床头,再无可退。

商庭之低垂头,脸容都在阴影中,神色晦暗难辨,却没有动她半分。

文音咬着嘴唇,先忍不住曲着手肘支起上半身,仰起头,用另一只脚抵在他胸膛上,轻轻地问:“想吗?”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微微探进衣领。

脚背像雪一般瓷白。

商庭之面容很淡,大手的力劲却有点儿凶狠地握着她细细的脚,文音心脏一紧,仿佛他攥住的不是自己的脚裸,而是她的心脏。

他看着她,眼眸又深又黑,像要淹没人的深海,她揪紧床单,商庭之见她这样,只是捏捏她下巴,撩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完全露出耳垂上戴着的一对珍珠耳钉,圆润饱满的珍珠衬着她冷白的皮肤。

商庭之看了两眼,便望进她的眼睛,嗓子里带着一丝玩味而不认真的含蓄,低哑着声:“女孩儿,我跟你说过,别惹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文音冷静地说:“别跟我玩这套,你分明想。”

“你是西延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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