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余遥下楼取了车,边朝外开,边关注街道的两边,有点饿,想吃点东西。

她和方堰不一样,病号那个情况只能喝粥,她什么都可以,不挑的。

余遥车子刻意走的小道,马路边上的店面费贵,不适合开早餐店,倒是那些小巷子里很多,因为附近居民不少。

这地方她来过,家里有房子出租,时不时要过来看一看,所以对这片还蛮了解,熟门熟路绕进一个小胡同,没多久果然找到一家早餐店。

早餐店一般五六点正式营业,两三点开始准备,刚刚太早了,这会儿正合适,店家出锅了豆腐脑和稀饭,包子和饺子也有。

余遥要了碗豆腐脑和一笼灌汤包,边吃边想。

这个点她饿了,方堰肯定也是一样的吧。

他是胃上的毛病,不吃和吃多都容易出问题。

其实他家里有锅有碗,一应东西齐全,但是没有米面,冰箱空空如也,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她本来就不会做饭。

万一自作主张帮他熬粥,熬糊了可够尴尬的,要是再洗不掉,更尴尬,所以余遥没那么干。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余遥咬着灌汤包,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让店家再打包一碗粥和豆腐脑。

刚输过液的人只能吃流食,所以没买别的,豆腐脑也很清淡,应该没关系。

早上天冷,风吹的很大,余遥感觉碗里的凉的差不多,几口灌进去,灌汤包也一一塞进嘴里,付了钱,接过店家打包好的东西,就这么拎着几个塑料袋上车往回赶。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再晚的话人家睡着,她过去就是打扰。

余遥出了人多的小巷子后加快了速度,本来离的也不远,很快又到了新中大厦楼下,照例让大爷放行,把车停好,匆匆进了后门。

五点不到,起早的人很少,电梯都空着,余遥很容易等到一个,进去后摁了二十六楼,不到一分钟把她送到地方。

余遥下了电梯行在走廊间,步伐刻意拉大,片刻后站在了方堰的家门口。

方堰家里的密码很简单,才六位数,余遥一下就记住了,但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开,有点担心会引起方堰多想,觉得她骚扰等等。

在犹豫了刹那后,她还是选择了进,毕竟东西都买了,不送到位浪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方堰不会那么想的感觉。

余遥也不懂怎么回事,没由来的觉得方堰是欢迎她的,不是作假敷衍,是由衷的,能隐隐感觉的出来。

和他一对比,余遥现在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笨,江明溪那么明显的抗拒,她居然都没瞧出来。

打个比方,每次去找江明溪,江明溪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好像她不该来一样。

但是方堰不会,每次出现都能明显觉得他眼前一亮,在期待她来似的。

不知道是真欢迎她,还是教养太好,把负面的情绪都掩盖了下来。

反正就表面来看,余遥还挺受用,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余遥不想琢磨,毕竟过了今晚俩人也许就是陌生人,找机会把他给的多出来的那份钱还回去就好,那些有的没的没必要深究。

余遥到底还是摁了密码,叮铃一声,门开了。

其实她可以敲门,或者摁门铃,不想方堰拖着病身跑来跑去开门,正好知道密码,干脆自己来。

顺便叫他体会一把社会险恶。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那么随意把密码告诉别人。

余遥咧开嘴,露齿一笑。

她很快找到一旁的灯,摁亮后提着粥和豆腐脑进门。

*

一楼最大的一间卧室内,方堰听到动静,身子微微一顿,第一反应是——

余遥回来了,来拿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件大衣虽然破了,但只是一个个很小的洞,抽一点内侧的线,找专业的人可以补回来,修好后表面看起来和刚买来时一样,不影响穿搭。

他爷爷存了一件奶奶生前的旗袍,被老鼠啃过,就是用这种方法修复的。

方堰踟躇刹那,将衣服放回原位,又摸着黑赤足踩着地板上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回被窝里。

没多久房门果然被人打开,下一刻余遥的声音传来,“我刚刚找到一家早餐店,已经可以营业了,我自己吃饱喝足,给你也买了粥,还有一杯豆腐脑,都是热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示意方堰看,“给你放床头了,你自己不要忘了起来喝。”

余遥没开灯,去而复返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在方堰脸上看到什么不虞的神情。

这样最好,她俩眼瞎,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就着客厅不太能完全照进去的微光走近屋内,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方堰人在被窝里,道了句谢谢,声音依旧,听着不像嫌她烦一样。

余遥还在细细分辨时,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没多久一只手伸了出来去拿桌上的粥。

方堰可能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也有可能是她挡住了光,再加上床比桌子矮,视线有盲区,那只手摸了几下都没有碰到。

余遥几乎眼看着在昏暗环境下发着莹光的雪白五指胡乱探索,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不小心撞倒豆腐脑,她就在边上,眼疾手快接住。

将东西放回原位的同时,握住那一截皓白的手腕,像拿什么漂亮的物件,整个往上提了提,放在稀饭的那个碗上。

初碰上时那只手已经处于完全松懈,一点力道都没有的状态,像是任她作为一样,所以余遥很轻易达成目的,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她手松开时,方堰那只手还顿在一次性的碗沿边。

余遥也没管,只絮叨道:“现在还有点烫,你可以等会儿冷凉了再喝。”

她说着顿了顿,决定好人做到底,又搬动方堰的手腕,搁在另一边。挪走障碍后边将塑料袋膜打开散热,边望着那只被她放在桌沿后就一直一动不动的手。

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盛了。

感觉方堰就是什么昂贵的摆件,只要她想,可以随意搬来搬去,看不顺眼,放在这边,位置不好还可以调整。

主人完全没有意见,还很配合。

余遥:“……”

她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

方堰听到了,好奇地问她:“你笑什么?”

语调和语气都很正常,隐隐还能听出心情不错的轻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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