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遥还在揭,不知道是动作不顺,还是蹲累了,脚底下微微调整,从斜竖着,变成半横着,两双板鞋之间顷刻有了缝隙。

方堰望着那条不足两厘米的空隙,抿紧了唇。

余遥先揭的是输液细管上的医用胶带,这个离针头远,不用担心碰到,很容易弄下来。

她将两边胶带一合,把这块拨去一边,继续揭手背上的两条之一。

一条粗的,一条细的,粗的压在针头上,不用管,主要都在细的上面。

她紧了紧呼吸,刚准备动手,那边方堰突然挪了挪脚下,在这种紧要关头,惊了余遥一把,余遥本能上手打了他腿一下。

“别乱动。”

方堰不动了,因为他感觉余遥为了控制他,膝盖上使得力道更大,脚也重新抵了过来。

余遥总算能安静拔针,她已经揭掉了第二细胶带的两边,不用担心碍事。

余遥两根指头虚虚浮在针头上面,随时准备待命,另一只手快狠准扯掉针头,血珠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已经被她牢牢摁死。

拔针成功。

单面不好使力,余遥大拇指绕到方堰手心,两边配合一起用劲。

方堰一动不动,只在她指头有意图塞到手心时微微侧了侧,开了一道口子方便她。

余遥觉得他是最听话最配合的老板了。

从始至终没让她为难过,让他怎样他就怎样,没说话,只要有动作,他也会给方便。

真是个不错的好老板。

余遥摁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会流血后松了手,坐回椅子上,这次在方堰的左边,方便她看针孔,盯着瞧了一会儿,确实没流血她才翘起二郎腿,“再观察半小时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观察医生和护士都没说,但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记得她每次打针也是,打完观察半小时。

余遥老老实实陪着方堰三十分钟,对面一对小情侣药水灌完偷摸离开才收拾收拾准备走。

来的时候租的轮椅,这边离大门也比较远,余遥怕方堰半路倒下,让他继续坐轮椅,推着他到了护士站,跟里面的小姐姐说了一声。

小姐姐把早前开的药和单子还给他们,叮嘱他们回去后好好吃药,注意保暖等等细节才放他们离开,余遥携着方堰,到了医院大门口后把轮椅还回去,扶着他出来的。

还跟刚刚一样,先叫他坐在楼梯口等着,车子开过来再上车,来的时候需要她开车门,回去的时候他自己进的副驾驶座。

脸色还是有一点白,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余遥边打转向灯,边问他:“住哪?我送你回去。”

收了钱的,服务要到位。

方堰缩在座椅里,闭目沉思,半响才道:“去新中大厦吧。”

新中大厦位处在市中心,下面是大型商场和酒店,上面是公寓,都是些年轻人在住,老年人适应不了城市的快生活,再加上方堰之前说过,不会告诉爷爷,怕爷爷担心,余遥推断,方堰是一个人在那边。

她不免有些担忧,边开车边问:“公寓那边有保姆吗?”

应该是有的吧,不然谁照顾他?

也不缺钱,没理由省那点开销。

出乎意料,方堰摇了摇头。

“打扫卫生的阿姨呢?”

她们家在那边也有房子。现在买房跟以前不一样了,有限制,不过公寓没有,所以她们家后来投资的房子基本都是公寓。

新中大厦这么好的位置租出去一个月好几万,她爸妈不可能不参与,买了有十几套,都是出租状态,偶尔会有些小毛病让人来修。

余遥去过几次,记得房子蛮大的,最低都是七十平起,上下两层,相当于一百多平,大的两三百,自己打扫不累死啊。

“阿姨刚离职,还没有找到新的。”

余遥:“……”

她看着前方,心情莫名的有些触动,“所以你一个人住,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太惨了吧?

方堰摇了摇头,“家里有好几个阿姨和保姆,我需要的话可以从家里叫。”

但是你不想让爷爷担心,从家里找保姆爷爷肯定会知道,所以不能叫,那也就是说,还是一个人。

余遥莫名有一种陷入死胡同的感觉,绕来绕去都出不来。

要是我家有保姆就好了。

可以借给他。

不过她想了想爸妈那个抠门的样子,家里出租的房子东西坏了都舍不得出钱请人,说一次两三百,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自家修,找保姆更是不可能,根本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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