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新年就算是彻底的过去。
庆历十五年,正月十八,苍玄帝开始复朝。沈沛原先是不用去朝堂的,可新年伊始,苍玄帝和太子都觉得不能让沈沛再这般舒坦下去,便和苍玄帝商议,把沈沛扔到户部去历练。
于是秦王殿下只能晨起去上朝,下朝去户部点卯。
太子殿下的本意是好的,可这对于沈沛而言,无疑是非常大的挑战,沈沛上朝五日,秦王府正院方圆十里,已经连乌鸦都不敢飞过。更别提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能接近的也只有若冉和四喜,可沈沛的寝殿,那是四喜都不敢踏进去的。
若冉每日去喊沈沛起身早朝,都像是在奔赴刑场,若非沈沛还念着她大病初愈,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
其实若冉身子骨不错,又有太医悉心照顾,早就好全了,但沈沛总觉得她还未好,对她诸多容忍。若冉为了自个儿能安生些,总是装病,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总能把沈沛的脾气给噎回去。
但她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想着沈沛可以早些习惯晨起的日子。
沈沛这几日早出晚归,若冉也乐得清闲,恰巧今日若晨学堂放常假,管事的也早在两天前替若冉物色好了宅子,她便趁此机会,带若晨去看看新屋子。
管事的找的院子,有三进和二进的,虽说如今就他们姐弟二人,二进的也足够。可若冉想着若晨日后总是要娶妻的,况且三进的院子采光更好些,也更靠近繁华地带,她平日不在,若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总要多操心些的。
若冉便只去看了三进的院子。
若晨跟在她身边,跟掮客说了许多话,不卑不亢,毫不拘谨,最后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把掮客说服了,成交价少了足足一百两银子。
若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倒是若晨,同掮客说话时落落大方,这会儿面对若冉变得颇为不好意思,“阿姊可会生气?”
“什么?”若冉刚刚省下一百两银子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何会生气?”
“因为我同那掮客讨价还价……阿姊可会怪我?”若晨有些担心,就算再怎么沉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面对长姐总有些忐忑。
若冉笑了笑,也晓得这天底下总有些自命不凡的学子,不知父母辛苦,瞧不上父母为了剩下一个两个铜板就同人讨价还价。却不知父母这般不辞辛苦是为何。
若晨可以体谅她,于若冉而言便是最大的欣慰,“怎么会?这一百两银子做些什么不好非要为了面子砸出去?原本开春的时候阿姊就预备着要给你裁几身衣裳,如今省下这一百两,便是夏衣也够了呢。”
若冉笑眯眯的哄着他,姐弟俩在新屋子里转了一圈,便马不停蹄的回了清水乡,虽买了宅院,可老屋里有些物什还是可以用的,若冉和若晨都念旧,也不打算丢了。
待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清水乡,言词间都是对新宅的憧憬,可他俩的对话却在瞧见站在他们家院门外的李海之后戛然而止。
李海比起半个多月前要憔悴许多,这会儿木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看着若冉和若晨。
显然已经等了许久,“若冉……小晨,你们回来了?”
“你怎么在我们家门口?有事吗?”
“我……”李海看着面前的若冉,心情复杂至极,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后悔了,日日过来若冉家,可若晨根本不待见他,见了面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若冉也甚少归家,他想找人道歉也找不到。
“没事就请回吧,免得令堂又找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我家吵吵闹闹,败坏我阿姊名声。”若晨如今最不待见的人就是李海,在若晨心里,说出外室那句话的李海,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值得信赖的大哥。
“小晨,我不是……我不是……”李海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平日里高大的汉子这会儿异常窘迫,他也没想到他娘居然会跑到若冉家里来大吵大闹还惹出那么多麻烦来,“我是过来,过来跟你阿姊道歉的。”
若晨还想说什么,却被若冉阻拦,她本不想和李海把关系闹得那么僵,这会儿李海提出想要单独和她说话,若冉也答应了,吩咐若晨先进屋收拾东西,也没说请李海进去坐坐,站在院子里开门见山,“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要搬走?”
若冉点点头,“小晨渐渐大了,如今要考秀才,之后也要参加科举,在村里住着多少有些不便。”
李海虽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听见若冉这么说,还是没法接受,“你是因为我娘?所以才要搬走?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可以去跟我娘说。”
“不是因为李大娘。”
“那你是因为我?我误会你是外室?所以你生我的气才想要搬走?”李海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无论若冉再说什么,他都是不相信,固执己见,若冉被他缠得有些烦,也不知李海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很感激你对小晨的照顾,可我们要搬家并非因为这个原因。”若冉烦躁的解释着,可无论若冉怎么解释,李海都不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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